第4章 还有呢！

“没事，不急。”

安禾浅浅一笑，目光掠过沈安怀，轻声唤道：

“方才大哥不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那声大哥，沈安怀挠挠头，不是应该叫他沈大哥吗？

同样，这称呼也让张氏心头那点异样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先前被药徒打断的念头，此刻更是蠢蠢欲动。

明知再问下去着实唐突，可一颗心就像被猫爪反复挠着，

不问个明白，她实在难以安宁。

“你……”

看着安禾的样貌，心里盘算了一下安禾的年纪，

厚起脸皮，张氏还是硬着头皮又开口了。

“您刚刚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

几乎同时，安禾也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您方才的问题，我还不曾回答。”

四目相对的刹那，张氏的心猛地一跳，漏了一拍。

那双眼睛……太熟悉了。

“您问我原是哪里人，”

安禾的声音很平静，

“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张氏霍然起身，声音因急切而显得尖利，

“你怎会不知自己是哪里人？！”

难道这位老大夫并非她的长辈？难道她……没有父母？

难道，难道，那，有没有可能…………

一个不敢深思的念头破土而出，让她呼吸骤然急促。

沈安怀好似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些困惑又有些诧异的上前扶住她娘。

韦氏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自觉握住了手里的帕子。

而那白胡子的江回，自听到安禾开口说自己姓沈时，

便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了一旁，垂眸不语。

“你说啊！”

张氏踉跄上前，死死抓住安禾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死死盯着安禾，越看越是心惊，那模糊的轮廓竟与记忆中的小女儿隐隐重合。

一个压抑了多年的猜想，此刻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虽不知我是哪里人。”

“不过，我有张幼时尚有记忆时写下的草纸。”

安禾并未回答张氏自己为何不知，而是继续说道：

“那草纸上写着，临清镇，爹，娘。”

听到临清镇的一瞬间，张氏心中那念头破土而出，迎风而涨。

“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别的吗！！”

张氏猛的扑上前，死死的抓住沈安禾的胳膊。

“还有没有别的！‘

张氏近乎疯魔的盯着安禾的眼睛，

那手似铁钳抓的安禾都有些疼。

安禾臂上吃痛，却从这近乎疯魔的力道里，

清晰地感受到了眼前妇人深埋多年的念女之情。

她原本对沈家心存排斥，甚至盼着他们早已忘却这个女儿，

或是品性不堪，如此她方能硬起心肠，洒脱来去。

可怀中那张原主珍藏的、字迹歪扭的草纸，纸上那“爹、娘”二字，

以及此刻张氏眼中近乎绝望的期盼，都让她心头一叹。

总归，这份牵扯，还是无法轻易割断啊。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轻声吐露：

“那草纸上，还有……”

“沈明德。”

名字出口的瞬间，张氏脑中“嗡”的一声，周遭万物霎时寂静。

她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声音由喃喃自语渐次拔高，最终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

“沈明德……沈明德……”

“沈明德啊～”

“是沈明德啊！”

“你爹是沈明德！！”

“你爹真的是沈明德啊！！！”

随着一声声下意识的呢喃，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话不知是在说给别人听，

还是喊给自己听。

听着张氏这一声声嘶喊，在座的人都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安禾也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下一刻，巨大的狂喜如潮水般轰然淹没张氏，她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软倒。

“娘～”

安禾下意识脱口而出，急忙将她扶住。

这一声“娘”，让张氏浑身剧震，也让沈安怀与韦氏彻底愣在当场。

连安禾自己都怔住了。

怎的她就喊出了这声娘？？

“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啊！”

张氏猛地抬头，双手胡乱抓着耳朵，眼神里是近乎卑微的乞求，

“你再叫我一遍，再叫一遍！！”

看着她这般模样，安禾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娘～”

她扶稳张氏，目光坚定，清晰地说道：

“我是沈安禾，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巨大的情感浪潮终于将张氏彻底吞没。

极致的担忧、长久的恐惧、刻骨的思念，

以及这排山倒海，几乎令人无法承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

让她面容扭曲，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娘，娘！”

“娘，你喘口气！！”

“娘！！”

沈安怀从震惊中回过神，见母亲情形不对，慌忙冲上前拍抚她的后背。

安禾也心头一紧，揽紧张氏，扭头疾喝：

“江回！”

情急之下，竟是连全名都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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