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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偏见


“嘘——!”

沈安茹慌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眼带警示地朝孟氏和张氏使眼色。

“大嫂,娘,小声些,仔细让爹听见了,又该数落我搬弄口舌了。”

她嗓音压得极低,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与谨慎。

“就是那许家的事……林姐姐同我说的,如今镇上私下都传遍了。”

“都说这几个月,许家一直偷偷摸摸地请大夫、抓方子,给许冠林瞧病。”

“还听说……他那个小表妹,已经重新开始相看人家了。”

“许冠林的娘周氏,早跟许三姑撕破了脸,明里暗里吵打了好几回。”

“总归是闹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的。”

她声音越说越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隐秘的痛快。

“哈!该!真真是活该!”

孟氏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只觉得一股清气直冲天灵盖,浑身都舒坦起来。

“这可不就是现世报?老天爷果然有眼!”

她一高兴,忍不住“啪啪”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那声响浑厚,倒像在拍熟透的西瓜。

张氏虽也觉得解气,眉宇间却掠过一丝隐忧。她轻轻拉下孟氏的手,低声问道:

“这事儿……该不会跟咱们家前几次套他麻袋有关吧?”

她语气迟疑,略带试探:“你们……该不会……打着他那……子孙根了?”

“娘!您说什么呢!”

沈安茹霎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急,几乎要跺脚。

“我们再气再恨,也不可能……不可能打那种地方呀!”

“哦,不是就好,不是咱们打的就好。”

张氏这才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几个妇人便又凑在一处,围着许家这桩丑事低声议论起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又克制的神色。

尚未出阁的百合也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安禾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她娘、大姐和嫂子聊得热火朝天,神色淡然。

她目光微转,落在角落里的赵蓉身上。

赵蓉正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手边的礼单,神情平静无波。

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而此时,刚踱步到门口的沈明德,恰好捕捉到屋里几句零星的窃语,

什么“求医问药”、什么“撕破脸”,偏又听不真切,心里顿时像被猫爪子挠似的,痒得难受。

偏见!人的偏见真是一座大山!

他何时说过议论那缺德小子算是犯口舌了?

他也想听啊!

沈明德背着手,身子紧紧贴着门框,耳朵恨不得竖起来钻进门缝里去。

“爹,您怎么不进去?”

沈安怀从院里走来,见他爹这副伸脖侧耳的架势,不由诧异。

“嗯。”

沈明德立刻直起身,含糊地应了一声,嘴上说着“这就进”,

脚下却磨磨蹭蹭,一副要转身走开又不舍的样子。

屋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沈安怀疑惑地看了他爹一眼,迈步进屋。

孟氏一见丈夫回来,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去:

“孩子他爹!快过来!有桩大快人心的好事说与你听!”

说着便把沈安怀拉到一旁,踮起脚凑到他耳边,窸窸窣窣地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沈安怀听罢,喜得一击掌:

“真是活该!那小子……”

话到一半,猛然意识到满屋子女眷,连忙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尴尬。

——当着这么多自家女眷的面,即便再痛快,有些话总是不便出口。

而那厢,故意走得极慢的沈明德,听到儿子那一声兴奋的“活该!”,

心里要是真有只兔子,怕是早已急得上蹿下跳。

怎么就不说全了呢!

秀兰也是!

看看老大媳妇,听到消息立马就跟丈夫分享!

秀兰都这把年纪了,还不如小辈懂事!

怎么就不知道也跟她相公说道说道这新鲜听来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慢悠悠的方步忍不住重重一顿,在地上跺了一脚。

堂屋里的赵蓉,听着窗外那陡然加重、明显带着情绪的脚步声,不由挑了挑眉,嘴角轻轻一抽。

这沈老太爷,性子也忒别扭了些。

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却不进来,想听就大大方方进来听嘛。

哦,对了,如今沈家上下称呼已正式改了规矩。

早先安禾虽提过家中既有了王力一家,便该立起规矩,

但那时家中人少往来也简单,张氏他们又不习惯“老爷夫人”的称呼,便仍按旧日称呼相处。

可随着沈家日子越发红火,交往的富户、老板日渐增多,这些人登门往往带着仆从,若沈家称呼再不统一,便显得不伦不类了。

于是沈安茹特地挑了个日子,将家中称谓正式定下:

沈明德与张氏是“老太爷”、“老夫人”,沈安怀、沈安然则称“大老爷”、“三老爷”,依此类推。

起初张氏仍有些不自在,可随着与周太夫人等体面人家的女眷往来日多,

她也渐渐有了富家老夫人的气度,与人交际愈发从容,再听人唤“老夫人”,也不会如从前那般手足无措了。

热闹了一上午的沈家,过了午时终于清静下来。

沈安怀也总算能抽身出门——他另一条腿可算迈出了大门。

上午来访的客人虽带来不少贺礼,但多是些贵重却不甚实用的物件:

如名贵补药、鲜亮绸缎、镇上价格不菲的蜜饯糕点之类。

这些东西虽体面,对沈家庄的乡亲却不太实用。

况且沈家既要答谢村人,礼自然要统一,顶多在数量上对某些人家稍厚几分。

因此,沈安怀这趟镇上之行仍是免不了,需得亲自采买一番。

而沈安然则拄着拐杖,去了河岸边监工。

如今他们手头的活计着实不少:除了原计划提前建造一批屋舍发售,还有吴顺才定下的货仓。

而后头那些零星前来、意图提前布局的老板们,竟也像约好了似的,纷纷主动提出要将自家的建造工程交给沈家兄弟。

毕竟在这些老板眼中,沈家这大地主,俨然已是沈家庄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工程交给谁做都是花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交给沈家,往后租着沈家的地,在这沈家庄行事也能更顺畅些。

因此,沈安怀与沈安然手头的工程真可谓应接不暇。

实际动工虽还不算多,但预付的定金加起来,竟已快逾千两。

正所谓:人追钱,如爬陡坡,累死累活进一步,稍不留神退三步;

钱找人,却似顺风奔跑,站着不动也被推着走,稍一发力,便是一骑绝尘。

当命运的推背感袭来,真是想挡都挡不住。

这种强烈的推背感,沈安怀和沈安然感受得尤为真切。

活了小半辈子,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前路铺满希望与光明,未来变得确定而灿烂。

过去那些勤恳却麻木、日日拼命只为赚几十文钱糊口的日子,恍惚间竟如隔世。

如今兄弟俩每日醒来,心中都充盈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便如此刻,沈安然纵然拄着拐杖,腰背却挺得笔直,脸上焕发着昂扬的自信。

偶有村妇从旁经过,待他走远,总要交头接耳低语几句,目光里满是惊叹与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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