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你说说这些女子
“老赵,你可有些日子没来镇上了,好些新鲜事儿都不知道呢!”
“去年还跟在你身后打零工讨生活的沈家两兄弟,如今可真是出息了。”
“不止沈安怀兄弟俩当上了老板,连他们那个妹妹也在镇上开起了铺子。”
店老板说着,抬手往街对面一指:
“瞧见那间铺子没?门脸虽不大,进账可不少。”
“如今镇上有头有脸的富户太太们,但凡是生了孩子的,哪个不得到这儿来请个孕养师?”
“要是谁家产妇没请孕养师照料,日子过得再好,旁人背地里也要嚼舌根,说这家人不疼媳妇。”
“啧啧,你说这些妇人,怎么就舍得花这冤枉钱。”
店老板想起自家女儿生产时,家里也为请不请孕养师闹过一场。
他当时特意去打听过价钱,一听每月要几十两银子,惊得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做烧鸡累昏了头——耳朵都出了毛病。
他原想着,一个月几两银子已是天价,毕竟孕养师这名头听着再光鲜,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帮工。
他店里雇的男帮工,一日才六百文,女工还要再低些。
这简直离谱的价钱,让烧鸡店老板好些天都回不过神。
这世道是怎么了?从前镇上那些请过孕养师的人家,难不成都花了这么多银子?莫非这些孕养师真是天仙下凡不成?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价目,实在狠不下心。
可后来才知道,这事儿根本轮不到他犹豫——那些孕养师竟抢手得很。
他原本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打算给大女儿订一个送到婆家去,好让她在婆家挺直腰杆。
女儿算是高嫁,他总怕她在婆家受委屈,平日就常送些烧鸡过去,想着给女儿撑撑场面。
这回虽然肉疼,但听老妻说请孕养师是极有面子的事,他便想:也罢,银子总归要花,既然请人比买补品管用,花就花吧。
谁知当他揣着银票走进铺子一问,才知店里的孕养师早就被订光了,现在预约,得排到四个月以后。
订完了?
一个月几十两的生意,竟这么好做?
店老板望着那间小小的铺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靠着祖传手艺起早贪黑,一个月也挣不到二十两,人家一个孕养师就能赚这么多?
还有没有天理了?
更离谱的是,这一个月几十两的买卖,还得抢着排队,晚一步,有钱都花不出去。
女人的钱就这么好赚?
他当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一旁的老妻还在埋怨:
“早跟你说快点订、快点订,你偏舍不得银子,东打听西打听,这下好了,省了吧!”
店老板心里嘀咕:没听见吗?
都排到四个月后了,就算上个月不犹豫,也轮不上啊。可
他不敢在气头上的老妻面前辩驳,只好缩在一旁,听她继续跟店员问长问短。
唉,他这辛辛苦苦做的烧鸡,每天要到晚上才勉强卖完,有时还剩下些,只能自家消化。
谁想得到人家孕养师这么红火?
转头打量这间小小的铺面,里头至多能容四五个人。
就这么个地方,一年竟能赚几百两?
老板当时心里直咋舌。
可不管怎么请店员查档期,孕养师是一个都没有了。
四个月后就算有空档,他女儿也早就出了月子,还请来做什么?
最后,两口子只得在铺子里买了几包调养药粉,送到亲家那儿去。
听说这药粉现在也颇受妇人追捧,说是配合什么运动,能让产后恢复得更快。
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卖烧鸡挣来的银子,就这么换了几包不知有没有用的药粉,店老板只觉得心在滴血。
人家赚钱怎么就那么容易?
可老妻非要买,还说镇上多少富户太太都用过,调养身子最有效。他能怎么办?
这烧鸡店老板生得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平日里握着斩肉刀利落地砍剁,乍一看颇有几分彪形大汉的威武。
当年相亲时,他老妻一见他就闹着不肯,说他凶神恶煞,怕日后吵架要挨打。
后来两人成了亲,起初老妻还小心翼翼,说话温声细语,一副贤惠模样。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彪悍外表下藏着的竟是个软性子,还是个话痨,在生人面前还能勉强端着,熟了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也不知沈家走了什么大运,一个个都这么会赚钱。”
“听说都是从他们找回小妹之后开始的,说不定那姑娘是个旺宅的。”
“又或者……沈家给祖宗迁了坟?有机会真得打听打听……”
这外表粗犷的老板一边心疼银子,一边嘴上不停。
“沈家妹子我不熟,不过沈家两兄弟确实靠谱。”
“再加上他们都读过书,能写会算,能发达也不意外。”
赵工头听着老板絮叨沈家这一年的变化,脸上写满诧异。
不过他为人宽厚,听说旧识过得好了,也由衷地高兴。
“那倒是,”烧鸡店老板点头附和,
“沈老秀才从前在镇上也是有名望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
“如今他开了明德书堂,听说还请了位叫唐砚青的举人来做夫子。”
”我一位老主顾是镇上书堂的先生,说那位唐夫子可不简单,是京城那位天才状元唐公的亲戚。如今明德书堂的名气是越来越响了。”
今日烧鸡卖得快,老板难得清闲,便和赵工头多聊了几句。
“竟开起了书堂?”
赵工头方才听他说沈家发达已觉惊讶,如今听说连书堂都办起来了,更是震惊。
当朝重文尚武,如今天下太平,文风日盛,能开书堂的人家,在赵工头看来,比会赚钱更了不起。
更何况,竟能请到举人老爷坐馆——举人可是能做官的,“老爷”这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可不嘛,不止有举人老爷坐馆,我听说明德书堂还专设了女子学堂,沈家庄不少姑娘都在里头学东西。”
“我在镇上见过几个跟着家人来的沈家庄姑娘,个个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一点也不像村里出来的。”
“我家那小丫头,有机会也得让她学点规矩,如今这野性子,真得有人管管。”
烧鸡店老板絮絮叨叨,话题东拉西扯,说到女子学堂,又想起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女儿,也不知像了谁,整天蹦蹦跳跳没个正形,实在叫他头疼。
“女孩子家,性子野些未必是坏事。”
赵工头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恍惚了一瞬,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
“可不敢当她面夸,不然更要上天了!将来找婆家都难。”
老板只当他是客气,想起女儿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又叹了口气。
赵工头没再接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他那大女儿若是当初养得野一些,或许也不会在婆家受尽委屈,却不敢跟家里吐露半句。
“老赵,先不说我家了。你这大半年怎么也没来镇上?听说家里有事,都处理妥当了?”话痨老板见赵工头神色黯然,关心地问道。
赵工头和这老板虽不算至交,但都是年轻时就来镇上谋生。
老板从摆烧鸡摊到租铺子,赵工头也从打零工一路做到工头。
两人年纪相仿,在镇上打拼多年,虽不常往来,却也脸熟。
当年烧鸡店的不少活计还是赵工头带人做的,后来赵工头也常来买烧鸡,偶尔老板快收摊时见到他,还会把没卖完的肉食送他一些。
这份交情不深,却也有些分量。
“嗯,家里是有些事,费了不少银钱和工夫。如今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来找点活计,补贴家用。”
赵工头答得简洁,
“我还得赶回家,今日就不多聊了。”
他知道老板能说,但实在没心情再聊家常,便向那意犹未尽的魁梧话痨告辞。
“听这意思,老赵家遇上的麻烦不小啊。”
老板望着赵工头憔悴的背影,轻叹一声,
“人啊……”
随后便哼起小调,转身准备收拾铺子。
“今日生意不错嘛,这么早就收摊?”
路边茶水摊的老板笑着招呼。
“是啊,沈老板把我剩下的都包圆了,今天落个清闲。”
烧鸡店老板乐呵呵地答道。
“风水轮流转啊,也不知啥时候能转到咱头上。”
茶水摊老板听到沈安怀的名字,羡慕地感慨了一句,随即提着茶壶走到摊上一对主仆身边,和气地说:“公子,给您添点茶水。”
“有劳。”
那公子模样的人伸手虚扶茶杯,状似随意地问道:
“方才听你们说,那位沈老板家的书堂,竟是姓唐的举人在授课?”
“这临清镇倒是人杰地灵,一个村中书堂也有这般人才。”
茶水摊老板听这京腔公子夸赞临清,心里高兴,便顺着话头聊了几句。
“竟是唐公远亲,那真该去拜访拜访。多谢老板了。”
那公子打听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便端起茶杯温声道谢。
待老板走远,一旁书童模样的少年低声问:
“公子,他们刚才唐砚青唐公子?”
“可咱们离京前,明明在诗会上见过他,他怎么突然跑来临清当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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