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沈家小郎受惊了
“好了,都别聚在这儿了。”
“散了散了,都快些散了吧!”
朱大人身侧的衙役见状,连忙扬手驱赶围观的人群。
原本拉扯着沈君仁的三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中,有两人见朱大人到来,
彼此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松开沈君仁的胳膊,领着各自手下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迅速离去。
只剩下朱大人那位娘家兄长府上的管家,仍攥着沈君仁的衣袖,一脸进退两难。
老爷先前可是下了死命令:若这叫沈君仁的书生中了秀才,务必抢先一步“请”回府中,否则唯他是问。
可眼下朱大人亲临,他到底是继续“请”,还是该放手?
“你这老货,还不快给我放开!”
钱坤与孟子言一挣脱其他仆从的纠缠,便快步冲上前来。
钱坤一巴掌拍开管家拽着沈君仁的手,抬脚就要踹去,被孟子言眼明手快地拉住。
孟子言暗暗朝朱大人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钱坤顿时会意,强压下火气,不再妄动。
知府大人在此,他们自然不能当面动粗。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护住惊魂未定的沈君仁,挽起袖子,警惕地瞪着对面剩下的管家与几名仆役。
“大、大人……我家老爷只是想请沈公子过府一叙,绝无他意。”
那管家被朱大人一瞪,心头直发虚,声音都抖了起来。
“这、这都是误、误会啊……”
他心中也冤得很。
原本只想悄无声息地将这位新晋秀才“请”回府中,至于亲事,自然得等坐下来慢慢谈。
谁知半路杀出两批人,张口闭口就是“陪嫁”“嫁女”,闹得满城风雨。
他一时也乱了阵脚,虽说自家也是来招婿的,可这话哪能当街嚷嚷?
场面一乱,管家也懵了。
管家心里苦,朱大人心里更恼。
这管家口中的“老爷”,可不就是他新纳妾室的兄长?
这般当街抢人,成何体统!
他堂堂知府,即便只是妾室娘家,何至于为了一个秀才与人争抢至此?
还口口声声“陪嫁”,莫非他家的女儿就这般愁嫁?
传出去,丢的还不是他朱某人的脸面!
“既是误会,还不快滚!”
朱大人见那管家仍愣在原地,气得一甩袖,厉声喝道。
管家如梦初醒,连忙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溜了。
“诶!诶!这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掳人,就这么放了?”
钱坤见人跑了,气得跳脚,就要追上去理论。
“大人既说是误会,便算了吧。”
孟子言一把拉住他。
眼下情形再清楚不过——这位知府与那伙人分明相识。
他们人微言轻,沈君仁又刚中秀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与知府硬碰?
“沈君仁?”
朱大人瞥了钱坤一眼,见他虽仍气鼓鼓的却不再多言,便上前一步,朝沈君仁开口。
这话虽似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更透出几分亲切。
一旁围观的书生们顿时投来艳羡的目光——这可是知府大人!
这小书生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先是被争抢为婿,如今又入了知府的眼……
沈君仁心跳仍因方才的闹剧怦怦作响,见知府竟认得自己,忙快步出列,躬身深施一礼,恭声道:
“晚生沈君仁,拜见府尊大人。”
朱大人上前虚扶一把,又引来周遭一片低低的惊叹与眼红。
“沈家小郎受惊了。”
这话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关切。
朱大人虽只是虚扶,可他毕竟是正四品大员,这一举动令沈君仁心潮澎湃,连忙后退一步,应道:
“幸得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学生恐怕……”
说到此处,他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方才慌乱中来不及细想,此刻冷静下来才回过神:竟有三户人家要抢他回去做女婿?
中了秀才……竟还有这般待遇?怎么从未听人提起?
“都是误会。商贾之人行事鲁莽,见沈小郎少年英才,便急于结交罢了。”
朱大人面不改色地说着场面话,众人自然无人反驳。
就连沈君仁这般单纯的书生也明白,朱大人是要将此事轻轻揭过。
毕竟传出去实在不光彩,更关乎女子清誉。
京都进士放榜确有“榜下捉婿”之风,可秀才放榜也当街抢亲,未免太过难堪。
沈君仁便也未再多言。
朱大人又亲切地与沈君仁交谈几句,言辞间满是对这少年的赏识。
“君仁,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又勉励一番后,朱大人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啧啧,今日真是开了眼。秀才虽难中,可也只听说私下说亲的,当街抢秀才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可不是?这小郎君运气真好,因这桩事竟得了知府大人青眼。”
朱大人一走,人群便对着沈君仁几人指指点点起来,语声中满是好奇与羡慕。
沈君仁自己也面颊泛红。
他年纪尚轻,刚中了秀才,先是被众人恭维,接着遭人抢亲,
后又得知府当众垂青,即便性子再沉稳,此刻也难掩心中翻涌的欣喜与激动。
“快,咱们先回客栈再说。”
自朱大人到来后便一直不敢作声的沈安强,此时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拉着尚在发愣的堂侄,匆匆往客栈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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