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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母凭子贵


这杨云谦虽不能说是父皇的心腹,

也可以称一句肱骨之臣吧。

莫不真的是爱之深责之切了??因寄予厚望,所以更不能容忍丝毫瑕疵?

李瑜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没有再争辩。

他与父皇,是父子,更是君臣。

父皇的话虽是说的和蔼,李瑜却也明白,和蔼不代表他可以越雷池。

天威难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天威不可犯,即便他是太子,是储君,那条无形的界线,也绝不可逾越。

父皇的话说得再温和,内里蕴含的意志却坚如磐石。

那看似推心置腹的言语背后,是帝王不容挑战的决断。

想到这里,李瑜的拳头不自觉再次握紧。

而李瑜离开后没多久,

天齐朝皇帝寝宫紫宸殿内,此时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几乎压过了龙涎香清冷的气息。

重重明黄帐幔低垂,隔绝了外间的天光,

只留几盏长明灯在御榻旁跳跃,将人影拉得悠长而扭曲,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惠文帝李玄熙靠在硕大的明黄软枕上,身上盖着锦被,却依然显得空荡。

他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窝深陷。

唯有一双眼睛,在偶尔睁开时,不经意间透出几分锐利来,

让人即便在他眼眸低垂时也忍不住要战栗。

皇后柳氏静坐在榻前的绣墩上,身着暗色宫装,姿态恭谨柔顺,

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紧绷的面容略显出一丝拘谨。

惠文帝半睁着眼眸掠过皇后低顺的眉眼,像是在看一件熟悉的摆件。

待内侍伺候完惠文帝用过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殿内一时只剩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静默良久,惠文帝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搭在锦被上的手枯瘦,指节突出。

“今儿……天气如何?”

他的声音响起,缓慢、沙哑,带着久病之人的气弱,

又奇异地保持着一种平稳的调子,虽是一句极为随意的话,

却让端坐的皇后心头一凛。

不敢迟疑,皇后微微倾身,声音柔和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回陛下,外面天色很好,日头暖洋洋的,御花园里的花开得也正盛。”

她顿了顿,补充道,“陛下若想瞧瞧,臣妾让他们将窗幔拉开些许?”

皇帝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微小得几乎看不见。

“不必了……光刺眼。”

他歇了片刻,仿佛积蓄力气,才又缓缓开口,

“朕躺久了,骨头都锈了……倒是辛苦你和瑜儿,日日过来……对着朕这病痨鬼。”

这话说得似乎随意,甚至带点自嘲,皇后的脊背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她垂下眼睫,声音愈发温软:

“陛下言重了。侍奉陛下是臣妾的本分,更是瑜儿的心意。”

“臣妾和瑜儿只盼陛下安心静养,早日康健。”

惠文帝闻言,抬起眼眸定定的看向皇后。

接触到那双好似深潭般的眼睛,皇后虽仍是端着凤仪,眼神却忍不住露出怯意来。

“哼~”

看了皇后许久,见她这副模样,惠文帝收回了视线转过头,

鼻息间喷出轻蔑的哼气几不可闻。

“你们对朕好朕都知道。”

惠文帝仰卧在明黄的软枕上,嘴里说着煽情的话,面上的却没什么表情。

只是这话音刚落,他喉咙里紧接着就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胸膛也剧烈的起伏。

皇后见状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替他抚背,递上温水。

他抿了一口,推开。

咳嗽平复后,他的气息更弱了些,但目光却再次转向了皇后,那目光浑浊,却像能穿透人心。

“杨云谦的事,皇后你怎么看?”他问,语气像是闲话家常,但那双眼睛却紧盯着皇后。

皇后替他掖被角的手势马上一停,声音惶恐道:

“陛下圣明,前朝的事,臣妾怎敢妄议。”

“是么……”

皇帝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视线并未移开。

“太子来同朕为杨云谦求情了。”

声音不急不徐,未带一丝波动。

“太子像皇上,皇上勤勉克己,仁德爱民,为天下人的楷模。”

皇后未直接回答,反而语带激动的赞道。

惠文帝闻言,嘴角似有若无的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

“仁厚……是好事。”

“但为君者,光有仁厚不够。”

“需得有决断,有手段。”

“有些事,当断则断,心软……便是祸根。”

“你说,是……也不是?”

他的语调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征询意味,

但“心软”、“祸根”这几个字,却像细针一样轻轻扎了一下皇后敏感的神经。

“陛下深谋远虑,教导太子自是极为用心。”

皇后避开直接回答,将功劳与责任轻轻推回皇帝身上,

“太子仁孝,必能体会陛下的一片苦心。”

皇帝  静默了片刻,似乎在品味她的话。

殿内只闻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但愿如此吧……”

他终是收回了目光,重新阖上眼,显得极其疲惫,

“这江山……将来终是要交给他的。”

“朕……只能替他扫清些障碍,教会他……该如何做皇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呓语,最后一个字轻得如同叹息,

却带着铁石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

“皇上,太子年岁尚小,这江山和太子总还需要您看顾才是。”

皇后听着惠文帝这“托付江山”的话头皮一紧,马上福了一礼急急的说道。

已经闭上眼睛的惠文帝却是冷笑着轻挥了挥手:

“朕看顾的了多久……”

声音中带着日暮西山的惆怅却又隐隐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

“你……也多帮朕看着他点……毕竟,你才是他的母亲……”

皇后恭敬地应道:“是,臣妾谨记。”

惠文帝不再说话,呼吸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守在门外的贴身老太监适时的轻轻躬身走了进来,

给皇后轻福了一礼便抱着拂尘站到了旁边。

见他似乎睡去,皇后又静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

恭敬的对着龙榻行了一礼,悄步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殿外,站在明朗的阳光下,

她才感觉那萦绕在周身、几乎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与算计稍稍散去。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殿门,目光幽静。

里面那位看似随和虚弱的君王,她的夫君,

即便只剩一口气,也从未真正放下过他的权柄和猜忌。

每一句看似寻常的问候与叮嘱,底下都潜藏着无声的惊涛骇浪。

她一直不是个有谋略的女子,她娘家背景也不显,

她中上的容貌在这美女如云的宫里更无甚值得夸赞的。

所以,她在宫中一直不起眼,皇上也并不怎么在意她,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她再普通,奈何她命好。

皇上一共宠幸了她三次,她竟然就怀了龙胎。

她生下皇子虽被换到了宫外,

再回来时却聪明又讨喜,更重要的是得了皇上的喜欢。

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她这并不出色的嫔妃便真正的母凭子贵成了皇后。

母凭子贵啊……

想到这里,皇后轻轻吸了口气,整理好脸上永远得体、永远温顺的表情,

向着东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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