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为什么不说？”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为什么选择离开？偷偷生下他？乔然，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你不信任的、不配知道孩子存在的陌生人？”
他的质问，像锤子一样敲在乔然心上。
她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告诉你？然后呢？司承，告诉我然后呢？”
“让你知道，让你的经纪人知道？然后呢？让她再来‘处理’掉我这个更大的麻烦？还是让你在事业巅峰期，因为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和一个意外到来的孩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见识过李经纪人的手段了。我离开剧组，离开横店，就是她给我的最后通牒。我难道要抱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挑战她的底线，去赌你的未来吗？”
“我赌不起，司承。我也不敢赌。”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像沾着血的针，扎在司承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我可以保护你们”，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如此苍白无力。
两年前的他，羽翼未丰，处处受制于李甄，甚至连公开维护她都做不到。
他拿什么保护？凭什么承诺？
乔然的选择，虽然残忍，虽然让他痛苦，却或许是当时那种情境下，她所能做出的、保护孩子和她自己的唯一方法。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他的心。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引擎的嗡鸣和小念渐渐平息的抽噎声。
司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孩子身上。
小家伙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再那么可怕，偷偷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用那双和他极其相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好奇地看着他。
那清澈无辜的眼神，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司承冰冷愤怒的心底最深处。
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情感，如同破冰的春潮，轰然涌上，瞬间淹没了他。
这是他的儿子。
他和乔然的儿子。
他和他最爱的女人血液相连的孩子！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似乎想要去触碰一下那粉嫩的小脸。
乔然下意识地抱紧孩子，身体微微后倾，眼中带着警惕。
司承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看着她眼中那下意识的保护姿态，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她这两年独自抚养孩子所留下的艰辛痕迹……
所有的愤怒、质疑、不甘，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被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酸涩和愧疚所取代。
他缓缓收回手，闭上眼睛，靠回椅背，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乔然，声音疲惫而沙哑：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对不起，当年的无能和缺席。
谢谢你，留下了这个孩子。
.................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这两句话，像两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密闭的车厢里漾开复杂的波纹，瞬间冲散了之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乔然愣住了，泪水还挂在睫毛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承。
她预想过他无数的反应——暴怒、斥责、冷漠、甚至强行带走孩子——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句道歉和感谢。
他眼中的冰冷和愤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疲惫和……一丝她看不懂的柔软。
那柔软，只是因为孩子吗？
小念念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不再哭泣，睁着那双酷似司承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才还很凶、现在好像又有点难过的叔叔。
他甚至试探性地，伸出一个小手指，朝着司承的方向咿呀了一声。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司承的心尖上。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再次席卷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个小家伙，看着他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看着他天真无邪的表情。
这是他的骨血。
他生命的延续。
“他……”司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叫什么名字？”
乔然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但看着司承那双不再带有攻击性的眼睛，戒备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儿子的发顶，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乔念斯。思念的念，斯文的斯。”
乔念斯。
司承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念斯。
她在思念谁？思念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是……思念他？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再次刺痛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愧疚的地方。
她一个人，怀着这份思念，生下了孩子，又独自抚养至今。
这其中经历了多少艰辛，他不敢细想。
“多大了？”他又问，目光依旧焦着在孩子身上。
“两岁四个月了。”乔然轻声回答。
两岁四个月。时间精准地对上了。
司承闭上眼睛，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湮灭。
同时湮灭的，还有那最后残存的、因被隐瞒而生的愤怒。
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责任感和一种近乎恐慌的急切。
他错过了那么多。
孩子的孕育，出生，第一次啼哭，第一次微笑，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他作为一个父亲，所有的第一次，他都错过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年的无能和后知后觉。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乔然，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会负责。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乔然的心猛地一紧：“负责？你……你要怎么负责？”
“他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司承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难道你要让他一直跟着你，躲躲藏藏，连父亲都不能认吗？”
“我没有不让他认父亲！”乔然争辩，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我只是……我只是需要时间！也需要你……你需要时间想清楚！司承，你不是普通人，你现在的身份！这件事现在一旦曝光，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想过吗？对你的影响，还有对念念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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