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路谋算
林珩玉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中也跟着一暖，拿起桌上另一支宫花，递给她：
“这个给你，凑成一对，明日戴出去，保管比府里任何一位姑娘都好看。”
黛玉接过宫花，小心翼翼地放在梳妆盒里，嘴上却道：“谁要戴出去显摆了。”
“不是显摆，是让他们瞧瞧，我妹妹本该就这么体面。”林珩玉语气认真。
这时，紫鹃进来，笑道：“公子可算来了，姑娘念叨你好一会儿了。厨房那边回话说晚膳已经备好，可以现在用。”
林珩玉点点头说：“嗯，传膳吧。”
紫鹃笑着应了，又对黛玉道：“姑娘，方才宝二爷派人来说，明日想请您和公子一起去梨香院逛逛，说是薛姑娘新得了些好茶叶，请大家尝尝。”
黛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对薛家那点心思心知肚明，实在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林珩玉看出了她的犹豫，开口道：“明日闻香榭开业，我得过去盯着，怕是去不了了。”
想了想又看着安抚的说，“妹妹若是不想去，便推说身子不适便是。”
黛玉连忙点头：“我也不去了，近来总觉得有些乏。”
紫鹃一一应下，说着就去回了宝玉。
林珩玉看着黛玉，轻声道：“闻香榭明日开业，我让人给你留了些你爱吃的甜点，还有那焦糖布丁，让他们做好了就送来。”
“真的？”黛玉眼睛一亮，先前听林全说过，心里早就惦记上了。
“自然是真的。”林珩玉笑道，“还有奶茶，用江南的碧螺春做的，你肯定喜欢。”
黛玉笑着点头，眉眼弯弯，像盛满了星光。
林珩玉又陪她说了会儿话，嘱咐她早些休息。
回到房间时夜色已深，荣国府的角楼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沉稳而悠长。
林全候在一旁伺候着，看了看他低声道：“公子，方才周瑞家的回了王夫人院里，看那样子，怕是没少说什么。”
“随她去。”
林珩玉不以为意，“王夫人若有不满，自会来找我。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闲话。”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月亮，月色皎洁，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
明日闻香榭开业，是他在京城实业的第一步，至关重要。
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林全看着自家公子沉稳的背影，心中暗暗佩服。
公子年纪轻轻，却比许多历经世事的老人还要有担当，有城府。
跟着这样的主子，往后的日子定然错不了。
“公子，要不要传些宵夜？厨房还温着莲子羹。”林全轻声问道。
林珩玉摇摇头：“不必了。把闻香榭明日要用的食材清单拿来我看看。”
林全连忙取来清单，递了过去。
林珩玉逐条看着，目光在“碧螺春茶叶”“新鲜牛乳”“精猪里脊”几处停了停。
确认数量与品质要求都标注清楚了，才点点头：“明日一早让人再去库房核对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是，奴才明日一早就去安排。”
林全应声，又道，“公子，方才张大人府上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封好的信递上。
林珩玉接过，见信封上只写着“林贤侄亲启”，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张大人的手笔。
他拆开信，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说听闻闻香榭明日开业，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林珩玉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张大人这是示好，也是在提醒他，背后有他这棵树可靠。在这京城，多一个朋友，便少一分风险。
“明日开业，别忘了给张大人府上送份礼。”
他对林全道，“就送两盒刚做好的蝴蝶酥，再备一小罐新到的碧螺春。”
“奴才记下了。”
林全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林珩玉一人。他重新看向窗外，月色已爬上窗棂，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荣国府的夜格外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更夫的梆子声，还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可林珩玉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
王夫人的心思，薛姨妈的算计，贾元春背后的甄太妃势力，还有京中那些对忠勇侯府虎视眈眈的目光……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他头顶。
他不能退缩，也退无可退。
父亲远在扬州，妹妹体弱需人照拂，林家的未来，如今就压在他肩上。
闻香榭的开业，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接下来，拾翠轩的珠宝要尽快上架，浣花坞的成衣要赶制完工，味居的淮扬菜也要早日开张。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林家在京城拥有实打实的产业，拥有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底气。
他想起林如海临行前的嘱托：
“珩玉，京城不比江南，人心复杂，行事需得谨慎，却也不能失了锋芒。该争的要争，该守的要守，方能立足。”
那时他只当是寻常叮嘱，如今身临其境，才知其中深意。
这京城，便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拿起案几上的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扬州”二字。
父亲在那边整顿盐务，阻力重重，贾元春那日提及的“作对之人”，背后怕是有甄太妃撑腰。
他虽在京城，却也得想办法为父亲分担些压力。
或许，可以通过张大人，打探一下新派去扬州的巡盐御史的底细？若此人是个清正廉明的，或许能与父亲互相扶持；
若是与甄家有牵连，那便得提醒父亲多加提防。
林珩玉在纸上又写下“巡盐御史”四个字，圈了起来，打算明日抽空去拜访张大人时，旁敲侧击地问问。
正思忖间，窗外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落叶。
林珩玉眸光一凝，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窗帘向外望去。
月色下，只见一个黑影在院墙外一闪而过，动作迅捷，显然是有些身手的。
林珩玉眉头微蹙。是冲着他来的？还是荣国府里的其他人？
他没有声张，只是将窗帘重新掩好，回到案前坐下。不管是谁，这都提醒了他，处境比想象中更危险。
看来，得尽快给侯府和自己的住处加派些人手，以防不测。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护卫”二字，字迹力透纸背。
夜色渐深，琉璃灯的光晕渐渐黯淡下去。
林珩玉却毫无睡意，脑海里一遍遍过着明日开业的流程，想着拾翠轩与浣花坞的进度，盘算着如何应对京中各方势力的试探与打压。
他知道，前路必然布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父亲，为了黛玉，为了林家，他必须披荆斩棘，闯出一条路来。
窗外的月亮渐渐西斜，将光影拉得更长。林珩玉放下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东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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