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念忆旧岁

林如海在一旁见黛玉这副模样看得心疼，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极柔：

“好了，别哭了。今儿是你回家的第一天，该高兴才是。晚上让厨房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咱们父子三人好好庆祝庆祝。”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你小时候在扬州，总爱在府里那几株紫藤花下玩，追着蝴蝶跑，还说要把花瓣都收起来做香袋。”

他回忆着黛玉小时候纯真的模样，顿了顿道：

“如今啊，那几株紫藤也移栽到京里的侯府了，就种在你这听竹轩的后院，这几日开得正盛，紫莹莹的一片，好看得很。等你歇过来了，就去瞧瞧，跟在扬州时一模一样。”

黛玉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父亲，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真的？哥哥说父亲要把扬州的紫藤移过来，我还当他是哄我的……”

林珩玉在一旁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这般想我，我可要伤心了。”他故意捂着心口，做出委屈的模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黛玉连忙摆手，急得脸颊通红，“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不敢相信……”

“你看你，又逗她。”林如海笑骂着拍了林珩玉一下，“好好的日子，非要惹你妹妹哭才甘心？”

林珩玉立刻收了玩笑的模样，却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晃到黛玉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逗你玩呢。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真心那么想的。那几株紫藤，父亲让人用了十辆马车才从扬州运过来，路上怕伤了根，还请了三个花匠跟着，天天浇水施肥，好不容易才栽活。你要是不喜欢，父亲可就白折腾了。”

黛玉被他揉得头发有些乱，却没像往常那样躲开，反而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喜欢的……我很喜欢……”

黛玉看着哥哥眼中的认真，又想起父亲方才的话，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在荣国府的这些年，虽有外祖母疼爱，却总像隔着一层，哪曾有人这般把她儿时的戏言记在心上，还这般费心费力地实现？

“谢谢父亲，谢谢哥哥。”她哽咽着道，声音里满是暖意。

“傻孩子，跟家里人谢什么。”林如海笑着替她拭去眼泪，“快擦擦泪，等下咱们去后院瞧瞧那紫藤。”

说完林如海又看向一直在一旁候着的李嬷嬷和张嬷嬷道：“两位嬷嬷一路从宫里过来，又随我二人到荣国府接黛玉，想必辛苦了。”

林如海语气温，“偏院已经收拾妥当，茶水点心都备齐了，嬷嬷们先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办。”

张嬷嬷与李嬷嬷知道三人如今正是互诉衷肠的时候，自然不会打扰。

见林如海这般说，李嬷嬷开口道：“也好，如此我我二人就先告退。”

林全上前躬身开口：“嬷嬷请”林全抬手示意。两人点点头随他离去。

林如海看她们走远后转头对黛玉开口道：“走，随为父去后院瞧瞧”

“嗯！”黛玉用力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三人一同往后院走去，刚转过抄手游廊，便见一片绚烂的紫扑面而来。

那几株紫藤攀着花架，枝繁叶茂，一串串紫藤花垂下来，像紫色的瀑布，风一吹，暗香浮动，引得蜂蝶绕着飞。

“这紫藤竟也能在这京城开得和扬州的一样……”黛玉走到花架下，伸手轻轻拂过花瓣，眼中满是痴迷。

林如海看着女儿舒展的眉眼，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这半生漂泊，所求的不过是儿女平安，如今一家人团聚，看着女儿能这般自在欢喜，便是最大的慰藉。

林珩玉走到父亲身边，低声道：“看来把紫藤移过来是对的。”

“你做得好。”林如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啊，咱们家的日子，该像这紫藤花一样，越来越兴旺了。”

林珩玉点头，目光望向在花架下轻笑的妹妹，心中暗道：一定会的。他会拼尽全力，护着这紫藤花般的生机，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团圆。

在一旁的紫娟和雪雁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雪雁轻声道：“姑娘能回府，真是再好不过了。”紫娟点头附和：“是啊，瞧着比在荣国府时开朗多了。”

林如海看着兄妹俩这副模样，眼中满是欣慰，慢悠悠道：“行了，别腻歪了。珩玉，去让厨房把那坛十年的琥珀酒取出来，晚上咱们父女仨好好喝几杯。”

“哎，好嘞。”林珩玉应着，又低头对黛玉笑道，“妹妹，听见没？父亲要拿琥珀酒招待你，可见多疼你。”

黛玉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林珩玉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冲黛玉眨了眨眼：“对了，回头那紫藤花架下我让人摆张石桌，你要是喜欢，往后可以在那里看书画画，跟在扬州时一样。”

黛玉望着他的背影，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又热了。

林如海看着女儿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年让她在荣国府受委屈了，往后，他定要让她在自己身边，活得像这紫藤花一样，自在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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