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审时度势论亲疏
林珩玉看着林如海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今黛玉已经没了母亲，如果她要是没有了外祖家。
怕是会没什么好名声，将来那些大家族择媳肯定就不会想到黛玉。
但他一个现代人，他却不是这样看，虽然贾府没了黛玉或许在婚事上会有些困难。
林珩玉为黛玉感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一个外祖家。
不过这有什么的，将来要是没有合适的大不了到时候给黛玉招个赘婿算了。
将来有他在，谁敢欺负黛玉他定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父亲，咱们要不要回个礼？”林珩玉问道。
林如海沉吟片刻，道：“自然是要的。明日让人备些贺礼送过去，不必太过张扬，意思到了就行。”
“是。”林珩玉应下。
林忠又道：“荣国府的人还在外面等着，问咱们要不要回帖。”
“让他回去吧，就说我们知道了，三日后定会登门道贺。”林如海道。
“是。”林忠躬身退下。
小厨房的烛火跳了跳，将林如海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珩玉看着父亲平静的侧脸，按捺不住心中的急意，往前凑了半步：
“父亲，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如今的贾家，在陛下眼中就是待宰的羔羊！元春封妃看似荣耀，实则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这时候咱们该远远避开才是，为何还要应下他们的宴会？”
他声音压得低，却带着难掩的焦灼。
这些日子在京中打点，他比父亲更清楚朝堂的暗流——甄家与贾家盘根错节。
陛下早已对这两股势力心存不满，如今给贾家泼天的荣宠，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林如海端起微凉的酒盏，指尖摩挲着杯沿，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怎会不知？可这事急不来。”
他抬眼看向林珩玉，目光沉静如水：“元春刚封妃，贾家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这时候咱们若是做得太绝，转头就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林家刚回京就高踩低，连姻亲情分都不顾。你觉得，陛下会怎么看？”
林珩玉一怔，一时语塞。
“再者，”林如海继续道，“你得替玉儿想想。”
提到黛玉，林如海的神色软了几分。
“她在荣国府住了这些年，虽说寄人篱下，可老祖宗待她不薄，三春姐妹与她也算亲近。若是咱们骤然与贾家断绝往来，她心里该多难受？”
林如海叹了口气，“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说贾家是陛下要收拾的人，所以咱们不能再沾边？她年纪还小，未必能懂这些朝堂诡谲，只会觉得是咱们薄情寡义。”
林珩玉沉默了，他知道林如海说得对。
黛玉心性纯良，又重情义，若是突然要她与荣国府划清界限，她定然难以接受。
“可……”
他还是有些不甘，“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看着贾家缠上来吸林家的血，咱们还要笑脸相迎？”
林如海放下酒杯，语气斩钉截铁。
“该走的礼数要走，该避的锋芒要避。咱们与贾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亲戚情分就好。既不让人挑出毛病，也别被他们拖下水。”
他看向儿子，眼中带着几分期许：“珩玉，你聪明，有胆识，可有时候太急了些。这京城不比扬州，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咱们林家刚站稳脚跟，经不起风浪。”
林珩玉低头沉思，林如海觉得林如海说得对。
若是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但黛玉不行。
这世道对女子处处都是规矩，而且黛玉对贾家众人的感情在京中那些日子他也看的明白。
他对贾母和贾府姑娘们的情谊十分深厚，若是突然与贾府断绝往来，加上她性子敏感，指不定得多难过。
他这做法确实有些意气用事了，只想着避开祸患，却忘了为黛玉筹谋。
“儿子明白了。”他躬身道，“是儿子考虑不周。”
“明白就好。”林如海欣慰地点点头，“三日后去荣国府道贺，你跟我一起去。记住，少说话，多观察。看看贾家众人的神色，也看看那些来道贺的宾客，心里也好有个数。”
“是。”林珩玉应下。
父子俩又说了些府中琐事，从两位嬷嬷的安置到黛玉往后的课业，一一商议妥当。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侯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小厨房的烛火还亮着，映着父子俩沉稳的身影。
林珩玉走出小厨房时，月已上中天。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豁然开朗。林如海的考量，确实远比他周全。
他转身往听竹轩走去，路过西角的紫藤花架时，隐约看见花下有个纤细的身影。
走近了才发现，是黛玉正坐在石凳上，望着月亮出神。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林珩玉轻声问道。
黛玉回过头，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哥哥，我在想，大姐姐封了妃，是不是以后就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和外祖母说话了？”
林珩玉猜到方才黛玉没走，自己与林如海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笑道：“皇家规矩是多些，可血脉亲情总是在的。外祖母若是想她，往后入宫请安便是。”
黛玉欲看着他沉默半晌开口，“哥哥，陛下真的要开始清算贾家了吗？那祖母，……还有府中众人会不会有事……还有凤姐姐……”
她话没说完，但林珩玉知道她想说什么点点头：
“这事十有八九，如今大姐姐突然封妃，就是陛下在给贾家警醒，若是贾府那边依然还是这般，陛下清算迟早的事。”
林珩玉拍了拍黛玉的手背，轻轻开口“至于印子钱的事，这事确倒是事实，不过琏二嫂应该是被舅母忽悠了。你可以找个时间把这其中的你害关系告诉她，她那般精明的话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黛玉轻轻点头，却没再说话，只是望着月亮，若有所思。
林珩玉知道，她心里或许也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他没有多问，只是陪着她静静坐着。有些事，总要她自己慢慢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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