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亲事重提

后日晌午的日头正好，暖融融地洒在荣国府的青石板路上，映得朱漆回廊泛着温润的光。

林如海携着林珩玉与黛玉，刚走进荣国府侧门，早有小厮飞奔着去通报。

不多时，贾母身边的鸳鸯便领着人迎了出来，笑着道：“老祖宗在荣禧堂等着呢，就盼着姑父和姑娘们来。”

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往荣禧堂而去。

刚进堂门，便见里面早已聚了不少人——贾母端坐上首，贾政、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并王熙凤都在，连三春与宝钗也候着，竟是满屋子的人。

“给岳母/外祖母请安。”林如海率先拱手行礼，林珩玉与黛玉紧随其后，齐齐躬身。

“快起来，快起来！”

贾母满面堆笑，忙让鸳鸯上前搀扶，“自家人，哪用得着这般多礼。”

她特意拉住黛玉的手，上下打量着，眼里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瞧瞧这孩子，回了侯府气色更好了，就是清瘦了些，定是你父亲不会照顾人。”

黛玉被她说得脸颊微红，轻声道：“外祖母说笑了，父亲和哥哥都待我很好。”

“那是自然，”王熙凤在一旁笑着帮腔，手里的帕子轻轻一甩。

“姑父和表弟自然把林妹妹捧在手心里疼的，只是老祖宗您不知道。”

说完她看着黛玉，“林妹妹你不晓得，你才走了没多久，老祖宗就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夜里做梦都喊着‘玉儿’呢。”

这话逗得贾母笑出了声，指着王熙凤道：“就你嘴甜。”

宝玉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此刻忙上前一步，望着黛玉笑道：

“林妹妹，你那日在闻香榭果然没骗我，这真的来了。”

“宝二哥。”黛玉礼貌地颔首。

探春也跟着道：“妹妹回府后，我们姐妹几个都念叨着呢，总想着什么时候能聚聚。”

宝钗亦点头附和：“是啊，姑娘不在，园子里都冷清了许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亲热话，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贾政也适时开口，问了几句林如海在部里当差的事，林如海都客气地一一作答，言语间不卑不亢。

贾母见气氛差不多了，便对三春与宝钗道：“你们年轻人凑在一起热闹，去外头玩会儿吧，让我们这些长辈说说话。”

姑娘们齐声应下，刚要往外走，宝玉也抬脚想跟出去，却被贾母叫住：“珩玉，宝玉，你们留下。”

林珩玉点点头，而宝玉则一愣，不解地看向贾母，却见她眼神示意，只得悻悻地停下脚步。

待姑娘们都出去了，堂内便只剩下贾母、贾政、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林如海、林珩玉、宝玉并王熙凤。

王熙凤是个机灵的，见这阵仗便知有要事，悄悄往王夫人身后站了站，敛了声息。

贾母喝了口茶，目光落在林如海身上，笑容渐渐敛了些，语气却依旧温和：

“如海啊，今日叫你来，是有桩事想跟你商量。”

林如海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岳母请讲，如海洗耳恭听。”

贾母看了眼身旁的宝玉，又看向林如海，缓缓开口：

“是关于宝玉和玉儿的。你也知道，玉儿是敏儿的心头肉，我看着她长大，跟亲孙女没两样。宝玉这孩子虽顽劣些，却是真心待玉儿好。我想着，不如就给他们俩定个亲，亲上加亲，往后玉儿在贾家，我也能多照拂几分，你看如何？”

这话一出，堂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林如海尚未开口，一旁的贾政却猛地站起身，急声道：“母亲！您……”

他话未说完，便被贾母抬手打断。

“你别说话。”贾母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很是不满。

随即又转向林如海，脸上带着几分期盼，“如海，你觉得呢？”

贾政站在原地，又急又气，额上都渗出了细汗——先前不是说好先探探口风吗？

怎么母亲竟直接把话挑明了？这若是林如海当面回绝，两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王夫人与邢夫人也紧张地看着林如海，大气都不敢出。

薛姨妈则在一旁暗自嘀咕，若是黛玉真嫁了宝玉，那宝钗的事……

林珩玉垂着眼，手指却微微收紧。

他早猜到荣国府请他们来没那么简单，却没想到贾母竟如此直接。

他悄悄抬眼看向父亲，只见林如海端坐在椅子上，脸上依旧平静，仿佛贾母说的只是件寻常小事。

宝玉站在一旁，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既紧张又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如海，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字。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贾母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岳母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玉儿年纪还小，刚回府不久，心思都在学规矩上，婚事一事，未免太早。”

林如海又思考了一会，“再者，她是敏儿唯一的念想，我这个做父亲的，总想着让她多自在两年，婚事上，也得她自己愿意才好。”

这番话不软不硬，既没直接回绝，也没半分应允的意思，却将态度摆得明明白白——

黛玉的婚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做主，且现在谈太早。

贾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如海会这般说。

她原以为凭着贾敏的情分和自己的面子，林如海纵有顾虑，也会给几分薄面，却不想他竟如此干脆。

“如海这话……”贾母还想再说些什么。

林如海却又道：“岳母疼爱玉儿，晚辈感激不尽。只是婚姻大事，关乎儿女一生，容不得半分草率。等玉儿再大些，若是她自己有意，晚辈自会来向老祖宗和二舅舅提亲。但现在，实在是太早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再明白不过。

贾政站在一旁，心里反倒松了口气——虽没成，却也没闹僵，总算保全了脸面。

宝玉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圈一红，上前开口问“姑父，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林妹妹嫁我？”

“宝玉！”贾政喝了一声，宝玉被吓着不说话。

贾母看着宝玉，又看看林如海坚定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是我心急了。这事……就先不说了。”

堂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王熙凤忙笑着打圆场：

“老祖宗和姑父都是为了姑娘好，孩子们还小，婚事确实不急。”

林珩玉突然开口：“外祖母，外孙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宝兄弟可否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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