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缓规训黛玉得闲
张嬷嬷想了想，点头道：“大爷说得是。我瞧着姑娘的气色确实有些疲惫，想来她这几日确实睡得晚。”
她叹了口气，“也是个要强的孩子，生怕自己做得不好。”
李嬷嬷也应道：“是这个理。规矩这东西，不在急，在常练。匀着些时日学，反倒记得牢。”
林珩玉松了口气，笑道：“多谢两位嬷嬷体谅。父亲常说，二位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最懂因材施教，果然如此。”
两位嬷嬷被夸得笑了，连忙摆手：“大爷过誉了，都是为了姑娘好。”
正说着，黛玉觉得时间差不多从里间出来。
她刚才在里间隐约听见了几句，知道哥哥是这次来为了让她少学几日规矩。
她眼眶微微发热，却没说什么。
林珩玉看着她微红的眼角，心里更软了几分：“刚才都听见了，还不快谢过两位嬷嬷。”
黛玉望着李嬷嬷与张嬷嬷，眼中的光越发亮了些，轻声道：“多谢嬷嬷肯体谅。”
她知道，这并非寻常的通融，而是两位老人真正将她放在心上，才肯松了这严苛的规矩。
张嬷嬷笑着摆摆手：“傻姑娘，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身子骨本就弱，哪能这般连轴转？往后啊，学规矩的日子，咱们细细打磨；闲下来的日子，便做点轻松的活计，劳逸得当，才是长久之计。”
李嬷嬷也接话道：“可不是嘛。明日我把那筐新到的苏绣线拿给你瞧瞧，前几日见你绣的帕子上沾了点墨渍，咱们正好琢磨着补朵小花，既练了针脚，又不费神。”
黛玉听得心头一暖，眼眶又热了些。
在荣国府时，虽也有嬷嬷教规矩。
却从未有人这般为她的身子着想，只一味地强调“世家体面”，容不得半分差池。
如今在林府，有父亲疼着，有哥哥护着，连教规矩的嬷嬷都这般体恤，她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了一般。
“那……那明日我便跟着嬷嬷学学琴技。”黛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林珩玉坐在一旁，看着妹妹脸上那真切的笑意，心中也松快了许多。
他原本还担心嬷嬷们会碍于规矩不肯通融，没想到她们竟这般明事理。
他要的从不是让黛玉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木偶，而是让她在规矩之内，活得自在些，舒展些。
毕竟，比起那些刻板的礼仪，她眼里的光，才是最珍贵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林珩玉起身道，“嬷嬷们也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玉儿，咱们也回院去。”
黛玉点点头，跟着林珩玉往外走。
临出门时，又回头对两位嬷嬷福了福身：“嬷嬷晚安。”
李嬷嬷与张嬷嬷笑着应了，看着兄妹俩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相视而笑。
“这姑娘，终于是肯慢慢改改变了。”
张嬷嬷叹了口气，“刚接回来那几日，瞧着就像株霜打过的兰草，蔫蔫的，让人心疼。”
李嬷嬷点头道：“是啊，想来她在荣国府那几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好在大爷疼她，侯爷也护着，往后总能好起来的。”
两人叫人来收拾了茶具后，也各自歇息去了。
廊下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竟透着几分温馨。
这边黛玉跟着林珩玉往自己院里走，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照映出树影，周围安静祥和。
“其实……嬷嬷们教得很仔细。”她小声说，怕林珩玉误会两位嬷嬷对她严苛。
“我知道她们是好意。”林珩玉侧过头，眼里带着笑意，“但你是我妹妹，我总不能看着你累坏了。”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明日休沐，要不明日一早就请荣国府姑娘们来府里做客？正好这几日闻香榭除了新菜品，把他们都叫过来尝尝，惜春那小丫头估计都馋得紧了。”
黛玉的眼瞬间亮了：“真的吗？”
她激动在他面前站定，“那我明日一早就让管家去派人接他们过来，帖子我前两天已经递过了。”
“自然是真的。”林珩玉刮了下她的鼻尖，“不过得先把今日的功课温完，不然先生可要罚你了。”
“我早就温完了！”黛玉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先生今日夸我《离骚》背得好呢。”
“哥哥，今日……多谢你。”黛玉忽然抬头望着林珩玉，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若不是哥哥特意去跟嬷嬷们商量，她怕是还要日日这般连轴转。
林珩玉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自然又亲昵：“跟哥哥还谢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疼你疼谁？”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妹妹，你要记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学规矩，是为了在世人面前站得端正，不是为了把自己逼得喘不过气。往后若是觉得累了，或是嬷嬷们教得严了，尽管跟我说，不用硬撑着。”
黛玉用力点点头，鼻尖一酸，却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哥哥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了，哥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鼻音，却格外清亮。
林珩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好了，别鼻子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快回院吧，明日还要早起去谢府呢。”
黛玉“嗯”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晚芳居”走去。
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纤细而挺直，再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与拘谨。
回到院里，雪雁早已备好了热水。
黛玉洗了手脸，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眼依旧是那副清丽的模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神采，不再是从前那死水般的沉寂。
“姑娘，今日瞧着格外高兴呢。”雪雁一边为她解发，一边笑道。
黛玉摸着自己的脸颊，轻声道：“嗯，往后学规矩的日子少了，能跟着嬷嬷学些其他的了。”
雪雁也替她高兴：“那可太好了！姑娘前几日绣到半夜，手指都戳破了，我看着都心疼。往后能歇歇，再好不过了。”
黛玉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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