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江面突袭

次日一早，京郊校场旌旗猎猎。

李如松身披亮银甲，腰悬长剑，面容冷峻如雕塑，他看着下面的士兵沉声训话：

“此次南下平乱，关乎江南百姓安危，尔等当奋勇争先，敢有退缩者，军法处置！”

“都听明白了吗！！”他大声问道。

“明白！明白！明白！”

三声回应如同惊雷滚过校场，三万将士齐声呐喊，声浪直冲云霄，震得天边的晨雾都散了几分。

李如松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头。

将士们身披甲胄，手按刀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眼神里却燃着斗志——

他们是镇守东南的精锐，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从来不怕硬仗。

他缓缓走下高台，玄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早有亲卫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马鞍上镶嵌的铜钉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李如松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出发！”

一声令下，如同巨石投入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号角声再次响起，悠长而雄浑，穿透了校场的喧嚣。

最前方的骑兵率先动了，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紧接着，步兵方阵迈开步伐，甲叶摩擦的“哗啦”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洪流，朝着南方缓缓移动。

林珩玉骑着一匹白马，跟在粮草押运的队伍旁。

他一身玄色劲装，外面罩了件轻便的铠甲，虽不如将士们的甲胄厚重，却也透着几分英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心里清楚，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世子，咱们跟上吧。”旁边的押运官提醒道。

这位押运官是林家的旧部，此次特意被林如海安排在他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嗯。”林珩玉点头，催动缰绳，白马迈开步子，汇入大军的洪流。

队伍沿着官道前行，旌旗在风中招展，上面的“李”字格外醒目。

沿途的百姓远远看见大军，纷纷驻足观望，脸上带着敬畏与担忧。

江南暴乱的消息早已传开，人人都盼着大军此去能早日平定乱局，还地方一个安宁。

行至晌午，队伍在一处驿站歇脚。

李如松召集将领议事，林珩玉作为负责后勤的官员，也在列席之列。

“根据前方探报，盐枭已占据江州三座码头，漕帮余孽也在暗中响应，阻断了往南的水路。”

李如松指着墙上的舆图，沉声道：

“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副将率领，沿陆路直扑江州，牵制盐枭主力；本将军亲率另一路，走水路奇袭，夺回码头！”

众将领纷纷领命，林珩玉则在一旁记录着所需的粮草与船只数量，确保后勤供应万无一失。

李如松将兵分两路的部署一一交代清楚，末了沉声道：

“行了，都各自下去准备吧，就按说的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众士官齐齐躬身行礼，转身鱼贯而出。

林珩玉也随着人流起身，刚走到帐门口，却听李如松朗声道：“林世子留步。”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李如松，见对方眼中带着几分深意，便停下脚步。

其余人见状，识趣地加快了脚步，帐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只留下他们二人与李如松身旁那个身着银甲的少年——

看年纪与林珩玉相仿，眉眼间与李如松有七分相似，想必便是他的长子李瑾。

“瑾儿，去把门闩上。”李如松吩咐道。

李瑾应声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咔哒”一声扣上了门闩。

转身时目光在林珩玉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审视与好奇。

他早听过这位忠勇侯府大公子的名声，却不知父亲为何要单独留下他。

他又转身对着林珩玉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林世子请回座。”

林珩玉颔首致谢，走回方才的座位坐下，开门见山问道：

“将军留我，可是担心粮草调度之事？若是为此，将军尽可放心，沿途驿站的补给清单我已核对三遍，随船带的干粮也按人头多备了三成，绝无延误之理。”

李如松却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粮草之事，有林公子在，本侯自然放心。”

“那是为何？”林珩玉心头微动，隐约猜到几分。

“本侯打算让你与瑾儿一同随我走水路。”

李如松放下茶盏，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陆路交由副将，咱们两路并进，水路奇袭才是关键。”

林珩玉闻言一怔，下意识蹙眉：

“将军，这似乎不妥。陛下明旨是让在下负责后勤，确保前线无虞，若是随将军亲赴前线……”

“陛下那是给你一个顺理成章随军的由头。”

李如松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通透。

“陛下让你随军历练，给的是‘协调后勤’的由头，可没说要把你捆在粮队里。你当陛下为何偏偏选了你？”

林珩玉一怔。

“你小小年纪，敢单枪匹马闯甄家为父求药，这份胆识，京城里的世家子没几个能及。”

李如松语气渐沉，“再说你身手，小小年纪敢独闯甄家为父求药，单是这份胆识，便非寻常世家子可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珩玉身上，带着几分赞许：

“不愧是林家后代。旁人只知林家如今弃武从文，却忘了你祖父当年也是镇守过北疆的悍将。这武将的血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林珩玉心头微动。

他没想到李如松竟连这些事都知晓，看来这位将军虽常年在外，对京城的动静却了如指掌。

“可是……”

他仍有些犹豫，倒不是怕危险，而是担心擅离职守误了正事。

“后勤之事繁杂，若是我离开，恐有疏漏。”

“这点你放心。”李如松摆了摆手，“本侯已让军需官与你带来的那位林管事对接，他二人都是老手，足以应付。”

“江南水路复杂，盐枭不仅占了码头，还在水里布了不少暗桩。”

李如松话锋一转，指着舆图上江州一带的水网。

“陆路有副将牵制，水路才是关键。但水军里混进了多少漕帮的眼线，谁也说不准。”

他看向林珩玉：“你与你父亲在江南住了不少时日，有你在，此战能顺利些。”

林珩玉沉默片刻。

他确实不想只困在后方，江州码头既是盐枭巢穴，或许也藏着秦可卿身世的线索。

随大军亲赴前线，反倒能更直接地探查真相。

林珩玉再无犹豫，躬身抱拳：“既然将军信得过，珩玉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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