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铁路沿线的改变
深夜,寒风吹过立陶宛东部荒芜的丘陵地带。
在一座横跨幽深河谷的铁路桥下游,几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在灌木丛中蠕动。
为首的正是阿尔吉尔达斯·维陶塔斯,他脸上涂抹着泥浆,眼中闪烁着狂热与紧张的光芒。
“快!动作快!”
维陶塔斯压低声音催促着。两名手下熟练地将杜兰德先生提供的炸药安放在桥墩与钢梁的关键结合部。
炸药外面细心地包裹了防水布,并混入了沙土以伪装成自然的附着物。
他们使用的是延时引信,设定在第二天中午,当第一列满载物资的测试列车预计将通过时起爆。
“让德国佬和他们的俄国朋友尝尝厉害!”
维陶塔斯狞笑着,带领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那座在寒风中沉默的桥梁,以及隐藏在它躯体上的致命炸药。
与此同时,在距离沙基艾中转站不远的一片林间空地上,卡齐米埃拉斯指挥的另一组人,正利用法国提供的迫击炮,瞄准了车站内临时堆积的木材和油料桶。
“放!”
“嗵!嗵!”
几声沉闷的炮击后,几发炮弹落在了车站边缘,引发了小范围的火灾和混乱。
护路部队的哨声立刻尖锐地响起,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黑暗的林地。
卡齐米埃拉斯的人迅速收起简易炮架,遁入密林,他们的目的并非造成巨大破坏,而是制造持续的恐慌,拖延建设进度。
然而,就在破坏者活动的区域不远处,铁路的修建和德军护路部队的存在,也确实在悄然改变着一些立陶宛普通人的生活。
在名为“白石村”的小村庄外,一座由德国铁路工兵协助修复的小型桥梁已经通车。
这座桥不仅连通了铁路,也重新连接了被河谷隔断的村子和外界的主要道路。
“大叔,今天感觉怎么样?”
穿着略显臃肿但干净的德军冬季军服,胳膊上戴着红十字袖标的年轻医护兵,正用生硬的立陶宛语询问一位躺在床上的老农。
老农在上山时不小心摔伤了腿,原本只能硬扛,但驻扎在村外铁路工地的德军医护所听说后,主动派人来进行了简单的清创和固定,还留下了些消炎药。
“好……好多了,谢谢,小同志。”
老农感激地说着,他的家人端来了热腾腾的土豆汤,非要弗里茨喝一碗。
尽管语言有些不通,但善意在眼神和手势间传递。
村里的小广场上,几个德国工兵在休息时间,正帮着村民修理那台闲置已久的废弃水井绞盘。
随着“吱呀”一声,清冽的井水被提了上来,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
负责这段铁路安保的指挥官,海因里希·穆勒中校(已正式任命为铁路安全旅旅长)站在不远处,严肃的脸上微微松动。
海因里希·穆勒给部队下达了死命令:
绝对尊重当地居民,公平交易,并利用工程间隙,力所能及地帮助解决一些实际的民生困难——
修复道路、提供基础医疗、分享一些工程工具。
这既是政治任务,也是减少当地居民对铁路和驻军敌意的现实策略。
效果是缓慢但确实存在的。
起初充满戒备和冷漠的村民,开始有些犹豫地用鸡蛋、蔬菜向德军交换他们的盐、火柴和针线。
村里的孩子们也不再一味地躲藏,而是好奇地看着那些高大身材的“灰老鼠”和冒着黑烟的工程机械。
第二天中午,当那列测试列车轰鸣着接近那座被做了手脚的桥梁时,铁路安全旅的巡逻队,根据近期加强的侦察和从一些对破坏者不满的当地人口中得到的模糊线索,提前封锁了桥梁两端。
工兵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拆除了维陶塔斯安放的所有炸药。
“妈的!就差一点!”
远处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的维陶塔斯气得一拳砸在树上。
他的行动失败了,暴露的风险大大增加。
同一天,傍晚时分,在白石村外临时征用的一间农舍——如今作为铁路安全旅前线指挥所里,煤油灯刚刚点亮。
海因里希·穆勒中校正就着灯光研究地图,上面标注着近期遭到骚扰和炮击的地点。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
“报告中校,有一位当地村民,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穆勒抬起头,有些意外:
“让他进来。”
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破旧棉袄、身材精壮的小伙子有些局促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风霜痕迹,眼神里混杂着紧张、犹豫,还有一丝下定决心的坚定。
小伙子认得穆勒,这位德国长官看起来严肃,但从未为难村里人,他手下的兵也还算规矩。
穆勒放下铅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小伙子,别紧张。你找我有什么事?”
穆勒示意卫兵给年轻人搬了个木墩坐下。
年轻人没有坐,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深吸了一口气,用带着浓重立陶宛口音、磕磕绊绊的德语说道:
“长官……同志,”
年轻人似乎在模仿德国人的称呼方式,
“我……我知道前几天晚上,是在林子那边……打炮。”
穆勒眼神一凝,身体微微前倾,但语气依旧平稳:
“哦?你知道些什么?慢慢说。”
“他们……他们不是我们白石村的人。”
年轻人的语速加快了些,
“是从北边来的……是维陶塔斯队长的人,还有……还有一些生面孔,带着那种……小炮。”
穆勒不动声色地追问:
“维陶塔斯队长?你认识他?”
“以前……以前在军队里听说过他,很……很凶。”
年轻人低下头,
“他们前几天来过我们村,逼我们……给他们一些黑面包和土豆。
我们不敢不给……他们手里有枪。”
年轻人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担忧和一丝愤怒,
“我,我不想他们再来了!他们打炮,惹怒了你们,炮弹不长眼睛,万一打到村子里怎么办?
我们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种地,活下去……”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恳求:
“长官同志,你们……你们能管住他们吗?
我不想他们再引来战火到我们村子。
我父亲的腿,还是你们的医生给看的……”
穆勒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话语中的真诚和对平静生活的渴望。
穆勒站起身,走到年轻人面前,郑重地说道:
“谢谢你,小伙子。你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还有白石村的安宁,也是我们的责任。”
穆勒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加强巡逻,尽快把那些破坏分子赶走,不让他们再来骚扰你们。你们提供的帮助,共和国会记住。”
年轻人听到这句保证,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
穆勒想了想,又补充道:
“以后如果还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告诉村口的哨兵。我们会保护提供帮助的人。”
穆勒示意卫兵拿过来一小袋盐和几盒火柴,
“这个,带回去给家里用。算是我个人对你勇敢行为的感谢。”
年轻人看着这些平日里稀缺的物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低声说了句:
“谢谢长官同志。”
然后便匆匆离开了指挥所,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穆勒立刻转身,对身边的参谋下达命令:
“立刻将情况通报各前沿哨所和巡逻队,重点加强北向,尤其是白石村以北林区的侦察和警戒力度。
通知猎兵小队,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搜寻携带武器的可疑人员。
我们要在他们再次动手之前,先揪住他们的尾巴!”
破坏者的行动因为失去了部分当地人的沉默庇护,开始变得举步维艰。
而在铁轨旁,一种基于对安定生活的共同渴望和点滴实物帮助的、极其脆弱的信任关系,正在这寒冷的初冬夜里,悄然滋生。
夜幕再次降临。
在沙基艾,德军加强了车站的警戒,探照灯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而在白石村,几户人家破天荒地没有早早熄灯,昏暗的油灯下,家人围坐,谈论着今天井水被打上来的便利,以及那个德国小医护兵的笨拙问候。
铁路,这把插入立陶宛身躯的双刃剑,一边引来了阴谋和硝烟,另一边,却也带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关于秩序与改善的希望。
破坏者企图用恐惧撕裂这片土地,而建设者,则在试图用铁轨和具体的生活改善,一点点缝合伤口。
胜负,远未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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