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秘密被知晓了
林云嫣哪里会为这种事情专门跑一趟，就好像她上赶着去找大长公主要陪嫁一样似的。
看完了库房，清瑶郡主兴致不减，还邀请林云嫣去参观她的库房，林云嫣连忙拒绝：“不了郡主！那日萧世子来送聘礼时，我是瞧过的，没有必要再看一回。”
“好吧。”清瑶郡主见她执意不肯，便无奈答应了。
她原本是想打算等林云嫣去看了之后，有喜欢上的东西就直接送给她了。
可惜，林云嫣拒绝了。
当天晚上，林云嫣沐浴完，换了一身藕色中衣，倚在靠窗的榻上翻书，时不时的就会把目光投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魏雍说，他每个月会与她私下会面三次，按照平均算法，那就是每十日见一面，按照约定，今天晚上他应该会来。
不过应该不会来这么早。
“笃笃笃。”敲门声在外头响起，侍女小月的声音响起：“小姐，药熬好了。”
“进来吧。”
林云嫣立马放下书。
门开处，一股浓郁的药香飘进来，带着苦涩的味道。
林云嫣看着小月将托盘递到自己面前，没说什么，伸手接过来就是一饮而尽。
随后捻起碟子里一颗蜜饯，塞进嘴里驱散那苦苦的味道。
小月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喝完，接过空碗转身退下。
林云嫣并没有什么病。
她喝的这个汤药，是避子汤药。
也没打算瞒着魏雍，抓药煎药喝药，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的。
从第一碗汤药灌下去时，魏雍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却是默认的态度。
他不能答应娶她，若还逼着她生孩子，林云嫣会跟他拼命。
林云嫣又重新在榻上躺下，拿起了书来，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这一碗药将她的胃撑的慌，尤其是在用过晚膳不久的情况下，她干脆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
直等了大半个时辰，魏雍还是没来。
林云嫣却是有些困倦了。
她走到窗前瞧了瞧外头黑沉沉的夜色，干脆利索的吹灯，上榻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来，阳光照耀在脸上，林云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魏雍竟然没有来。
用完了早膳，她决定还是再去天牢一趟，劝劝父亲把秘密说出来。
这件事情不能拖。
拖下去对她们父女极其不利，京都的风向一向瞬息万变，皇帝的心情也是，万一如今还愿意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这件事情，明日就不肯调查，直接定罪了呢？
如果是这样，林远清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她还有什么面目再待在原身的这具身体里？
很快，林云嫣就去给云宁大长公主请安，顺便说了去天牢探望父亲的事情：“那日去探望，我父亲说他很想吃顺德楼的红烧肘子，奴婢打算买一些给他送过去。”
“难为你一片孝心。”
云宁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她脸庞上，微微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笑着答应了：“想去就去吧。”
她依旧没多言语，只是派了人去保护林云嫣。
不过却被林云嫣给拒绝了，她的身边有一个杨青就足够了。
太子魏稷那边也不可能再派人追杀她了，因为毕竟他开始怀柔政策，拉拢她了不是么？
林云嫣心里面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她其实盼着与太子魏稷的人见面，能够从他那儿再知道一些消息。
无论真假都行。
昨儿个她研究了一夜，都没能研究明白父亲为何不肯告诉她真相以及证据，魏雍既然能够让杨青来转告她，就证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坐在去刑部的马车上，林云嫣还在琢磨。
但这份平静，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见到与昨日一般无二嘴硬的林远清时，被打破了。
林云嫣无比失望，她想不透林远清为何要连自己这个闺女也要防范，难不成他是不相信三皇子殿下么？
“爹，你相信女儿，这朝中上下能救你的，只有三皇子殿下，还有大长公主了。”
她蹲坐在父亲面前，握着他枯瘦的手，百般解释道：“他们一直都在为了你的事情到处奔波，如今刑部没有对你用刑逼供，而只是关押着，就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呀！”
“他们为什么要救我？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林远清看着她的声音有一些麻木，闻言苦笑着摇头：“嫣儿啊，你能来看望，爹爹真的是很高兴，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行吗？”
“他们救你，自然是因为……我。”林云嫣说出这句话时，羞愧非常。
曾几何时，她说过不想要依靠男人。
可如今，她堕落了。
但为了林远清，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林远清听了这话，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年过半百，历经沧桑的他，如何看不出来女儿已经成了这些掌权者手中的玩偶？
可他根本对此无能为力。
甚至就连他自己的这一场牢狱之灾，都是有心人专门策划了，用来牵制女儿的。
他这个当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劝说她不要淌这一趟浑水。
即便用他的死，换女儿活着，那又有什么打紧？
他已经因为忙碌而失去了妻子，这一次决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嫣儿，你回去吧……”
苍老浑浊的声音，伴随着深重的叹息声响起，林远清将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落在她带来的那个食盒上。
描金洒花的方正锦盒，材质是檀木的，打开来，中间白瓷碟子上盛着一只炖的油汪汪，香喷喷的红烧肘子，徐徐冒着热气。
在西南边境时，他就好吃这一口。
只是囊中羞涩，再加上束脩多半都用来贴补他人，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
那个时候，林云嫣总是骂他只顾自己，他拥有了官声名望，拥有了政绩，拥有了红烧肘子，而林云嫣却失去了她唯一的娘。
自从女儿上京之后，林远清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肘子了。
没有想到今日林云嫣却给他带来了一份儿。
林远清馋了。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将那肘子从食盒中端出来，又捧起下面一层的香喷喷的大米饭，大口开吃，一口接着一口。
林云嫣坐在对面，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怨恨。
等林远清吃完肘子，她又递上帕子道：“擦一擦吧。”
“不用了，我在这种地方，没有那穷讲究。”林远清摇头拒绝，很不顾忌形象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再一次开了口：“你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若是实在想我，便花钱买上一份这样的肘子，叫人给我送来，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其他事情，你不用掺和。”
“晚了。”林云嫣听了这话，冷冷开口：“已经掺和进去了，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们俩就是那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你活着，我死。”
林远清这一次终于不逃避了，看着她缓缓道：“我们父女俩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京城，就是赚了。”
“所以说，你真的屠村了？”
林云嫣听了这话， 冷笑起来。
她想来想去，答案也只能是这一个了。
否则怎么解释林远清这样自暴自弃，即便有人帮忙也心若死灰的等待一死的摸样？
“不是。”林远清摇头，沉声道：“我没有做过这样残忍的事情，你不要胡乱猜测。”
“那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啊！ 你这样执拗到底是为了谁？既然不是你做的案，下的手，为什么不拿出证据来啊！”
林云嫣怒吼起来。
她是真的怒了。
眼看着女儿气成这样，林远清还是无动于衷，他苍老浑浊的眼眸里似乎涌现出一丝难言之隐。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讲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无能为力了。”林云嫣忍住了即将脱眶而出的眼泪，悲愤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林远清幽幽的声音：“我的女儿云嫣出生于十七年前的夏天，因为早产，自小体弱多病，她怯懦，善良，从来也没有大声说过话……”
“她擅做刺绣，擅厨艺，却唯独从来都不会什么医术。”
“她胆子很小，从来就不可能一个人从西南来到京都。”
“她从来，也没有与我这个父亲争吵过架。”
林云嫣猛的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僵住了。
林远清这是什么意思？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身体里换了个芯子，她不是他女儿？
可他却从来也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呀！
那一瞬间，林云嫣有些毛骨悚然。
她缓缓转过身来，就看见昏暗牢房里面，那个靠着墙壁而坐的老者，一身疲惫苍老，双目却是炯亮有神，他盯着林云嫣，目光一如既往的和蔼：“那一日我不在家中，她出门玩儿却失踪了，人人都说她失踪跌落了山崖下面。”
“可是两日后她却回来了，带回来了许多的草药，说是她上山采摘的，那些草药被她晒干以后卖去铺子里，换了几串铜钱。”
“尽管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尽力演的像从前的自己，但我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那不是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儿，姓甚名谁，为何与我的女儿林云嫣长的一模一样。”
“既然你小心翼翼的扮演着我的嫣儿，不想让我这个父亲承受丧妻丧女之痛，我便不应该揭穿你。”
这些话，听的林云嫣心底发凉。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能欺瞒的了林远清，她以为她丝毫破绽也没露，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呀！
亲人之间，根本就隐瞒不住，除非那个人粗心大意，压根也不在意自己的女儿。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林云嫣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林远清看着她道：“当初送你回京城，原本以为可以凭借我的一封信，还有谢家女婿的身份，为你谋求一个未来……”
“我总想着，这些你应该很喜欢。”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憧憬。
但很快，那憧憬就都变成了悲痛与懊悔。
“谁知那只是一厢情愿，送你回京却没有带给你荣华富贵，只带来了……灾难。”终于说到了这儿，林远清很是努力的看向林云嫣，极其冷静的开口道：“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女儿，没有必要受我连累，离开了京城，天高海阔，这天地间有的是你能去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原来他说这么多，就只是不想牵连她，所以撵她走？
林云嫣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凭什么？”
她梗着脖子，执拗的看向林远清，不服气的想要一个答案。
这幅倔强的摸样，看的林远清连连叹息，他的女儿温柔而又懦弱，是绝对不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更加不可能一再与他争执。
此时此刻，他是那么的怀念真正的林云嫣。
但林远清没有发现，他看向林云嫣的目光却是温柔至极：“没有为什么，答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看林云嫣一眼。
缓缓的向后倒下，倒在那狭小而只有一床铺盖的冰冷床榻上，闭上双目似乎要睡了。
这样的情况下，林云嫣只能先行离开。
当离开刑部天牢时，她整个人失魂落魄。
跨过门槛儿时，还差点摔了一跤，幸亏侍女小月一直等在那儿，见状连忙搀扶了她一把。
“你没事儿吧？”杨青见状终于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林云嫣冲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有谁看不出来？
杨青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一趟又白来了。
回去的路上，林云嫣坐在马车里面，仍然没有缓过劲儿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年了。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料早就被林远清看穿了。
若是不想让这个秘密被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林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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