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来一个,我杀一个(大章)
此时,宋使涂怀玉淡然插话,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责备:“此人是主人邀请的贵客,哪有客人驱赶客人的道理?燕国的礼数,难道都被遗忘了吗?”
郑隆怒目而视,厉声道:“涂老儿,少来无事生非!”
众人身处异国他乡,平日里在国内朝堂上的矜持与克制似乎都烟消云散,与他国使节争执、对骂,乃至爆粗口,皆成常态,客气二字早已抛诸脑后。然而,骂归骂,事后仍能同桌共饮,酒过三巡,再次唇枪舌剑,这便是他们独特的相处方式。
涂怀玉未予理会,转而温和地对陈傅升说:“小兄弟,老夫倒是对你与郑家的恩怨颇感兴趣,不知能否详述一二?”
此言一出,众人皆投来好奇的目光,之前朱顺带人从燕馆离开的场景本就令人费解。
齐使左安年也笑眯眯地附和道:“说来听听,也无伤大雅嘛。”
其余人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郑隆面色阴沉,虽欲拂袖而去,却又因诸葛寻即将谈及的正事而按捺下来。
陈傅升再次复述了自己的遭遇,从玄天宗弟子的身份被逐,到途中遭遇师兄郑旦的截杀,再到与郑家之间的一系列恩怨纠葛。他目光直视郑隆,诚恳言道:“南山寺一役,我侥幸逃脱并反击杀了郑旦;苍庐县再遭追杀,我亦无奈反击,致贵府管家之子不幸身亡。今在金州府偶遇郑大人,又险些遭难,幸得刺史府相助方得保全。郑大人,我实不愿再与郑家纠缠,亦自知无力抗衡,今日诸位在此,我愿诚心致歉,恳请郑家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郑隆心中暗自冷笑,暗道:“你区区一介微末,竟敢与郑家言和?真是自不量力。”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淡淡说道:“你这一番言辞,含糊其辞,我听得云里雾里。再者,我何时对你下过杀手?无凭无据之事,岂能信口雌黄?”
几乎在同一刻,察觉到屋内微妙气氛的黄旭升与谢春悄然闪至郑隆身后,以防陈傅升情绪失控有所举动。
陈傅升缓缓站起身,双手作揖,诚挚道:“郑大人,我诚意满满,只求能化干戈为玉帛,任何条件我都愿意商谈!”
此言非虚,面对郑家的庞大势力,若能以和为贵,自是最佳之选。
郑隆悠然靠向椅背,语调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未曾发生的事,我何须与你商谈?”
陈傅升闻言,默然不语,对方的立场他已了然于心。
在座众人皆是精明之人,郑隆话语间的弦外之音,他们自然心领神会,只是各自作壁上观,对陈傅升的处境并无多少同情。
郑隆转而望向诸葛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诸葛兄,别再纠缠这些无谓之事了,还是让不相干的人退下,咱们言归正传吧!”
诸葛寻无奈,只得起身,向陈傅升拱手致歉:“牛兄,实在抱歉,你看,不如你先回去休息片刻?”
郑隆对陈傅升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这时,涂怀玉突然插话,语调阴阳怪气:“呵,有些人啊,真是糊涂透顶,这种差事也敢揽?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行不通,这不是让咱们客人下不了台嘛!年轻气盛,做事不经大脑!”
诸葛寻闻言,脸色骤变,满含歉意中夹杂着怒意,猛然转身,怒视涂怀玉:“苍鬓老匹夫,你骂谁呢?”
涂怀玉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反唇相讥:“诸葛小子,你又在骂谁?”
诸葛寻咬牙切齿道:“谁嘴贱先骂我,我就骂谁!”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我便代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涂怀玉怒喝一声,手起掌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诸葛寻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内回荡,众人皆惊,他们虽已习惯这二人唇枪舌剑,但动手相向还是头一遭。
郑隆愣了片刻,险些失笑出声,心中暗道:“我本想看场好戏,没想到他俩先唱上了,这下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看客了。”
诸葛寻捂着脸,一脸惊愕,显然没料到涂怀玉会如此直接地动手,心中暗自嘀咕,这剧本里可没这出即兴发挥啊,分明是老家伙知道自己事后难以揭露真相,趁机发泄私愤!
陈傅升亦是愣在原地,心中暗自赞叹,这两位还真是能即兴发挥的演技派!
诸葛寻怒火中烧,几乎本能地回敬了一巴掌,却被早有防备的涂怀玉抬手挡住。紧接着,诸葛寻一把揪住涂怀玉的胡子,两人瞬间陷入了一场滑稽而又激烈的肢体冲突。
双方的随扈见状,迅速涌入亭中,试图将两人分开。一时间,修士们身影交错,场面混乱不堪。为避免误伤,其他宾客的随扈也纷纷现身,保护各自的主人撤离是非之地。
“谁?谁敢偷袭!”一声怒喝划破混乱,诸葛寻的一名随扈法师误以为黄旭升在混乱中偷袭了他,一把抓住其肩质问。黄旭升奋力挣脱,反被对方一推,不慎碰翻了桌案,加剧了现场的混乱。
这一推一搡,彻底点燃了双方的怒火,诸葛寻的随扈纷纷冲向郑隆一方,而郑隆的护卫也毫不示弱,迎头而上。
涂怀玉见状,急忙喝止:“住手,都住手!别伤了和气!”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嘈杂的打斗声淹没。涂怀玉的手下迅速响应,与诸葛寻的人联手,巧妙地利用人数优势,将郑隆从保护圈中剥离,使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住手!全部给我住手!”郑隆的呐喊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无力。
此时,站在倾覆桌案前的陈傅升冷眼旁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轻轻抬手,身后的圆方心领神会,将手中长剑掷出。陈傅升接住长剑,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掠过人群上空,直奔郑隆而去。
黄旭升等人抬头,只见陈傅升已如鹰击长空般将郑隆制住,发髻被揪起,被迫跪倒在地,冰冷的剑锋紧贴其颈侧,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大人?”晋使楚相玉身旁的修士低声询问,眼神中透露出是否该出手阻止的犹豫。
楚相玉轻轻抬手,制止了身旁的修士,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燕国内部的纷争,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夜空中,一声威严的厉喝骤然响起,数十名刺史府的修士如同天降神兵,瞬间将陈傅升团团围住。
诸葛寻与涂怀玉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心中暗自嘀咕,陈傅升这磨蹭的工夫,竟让局势急转直下,此刻还如何下手?两人急于撇清关系,连忙挥手示意手下人放开了郑隆的护卫。
黄旭升等人一得自由,立刻冲向陈傅升,却被刺史府的修士严阵以待地拦下:“所有人,立即住手!”
黄旭升怒目圆睁,指着被围困的陈傅升吼道:“陈傅升,立刻放了郑大人!”
陈傅升目光冷冽,环视四周,最终定格在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郑隆身上,语气冷漠而决绝:“郑旦欲杀我,我反杀之;刘子鱼亦欲取我性命,我同样不留情面;你,郑隆,若再犯我,我亦不会手下留情!郑家之人,来一个,我杀一个,随时恭候!”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一挥,寒光闪过,郑隆的脖子上顿时裂开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吓得周围的歌女们尖叫连连。陈傅升,这位平日里看似不喜争斗之人,一旦动手,竟是如此狠辣决绝。
郑隆连一声惨叫都未及发出,头颅已被陈傅升摘下,残躯被一脚踹翻在地,抽搐几下后,彻底失去了生机。
黄旭升等人目瞪口呆,心中惊骇难言,这该如何向燕国、向师门交代?
各国使臣见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诸葛寻与涂怀玉,也不禁为之一颤。
方哲更是彻底无语,心中暗道:王爷这次派来的是什么人啊?
圆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嘀咕:傅爷这胆子也太大了,这下怕是要闹出大动静了。
林天彬则是惊得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陈傅升竟敢在这种场合下如此果敢地动手,这简直是在玩火自焚啊!他回忆起当年在桃花源软禁陈傅升的情景,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原来那个看似软弱的家伙,竟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陈傅升随手将郑隆的首级抛向黄旭升,随即,他手中的长剑也被刺史府的修士打落,自己也被迅速控制起来。黄旭升等人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却同样被刺史府的修士牢牢拦住。
“杀人者,自当偿命!”黄旭升愤然咆哮,脖颈间已横亘一柄利剑,寒光凛冽。“此事自有公断,无需你擅自行动!金州非尔等肆意滋事之地!诸弟子听令,胆敢妄动者,格杀勿论!在场众人,一概扣留!”话音未落,四周剑拔弩张,气氛骤紧。
不多时,大批人马涌入,现场众人无一遗漏,悉数被擒,无人敢于反抗。在此地与刺史府势力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郑隆的遗体随后亦被悄然移走,亭中佳肴美酒散落一地,昭示着宴会的不欢而散。
众人被囚禁于一院落之中,修士们的经脉被封,法力尽失。诸葛寻推开房门,脸颊上残留的掌印未消,他怒视着悠闲品茗的涂怀玉,斥道:“老匹夫,你何故动手?”涂怀玉笑眯眯地回应:“这不都是为了逼真些嘛,你扯我几根胡子,我不也没放在心上?”
院落外,各使节徘徊不去,心中五味杂陈,郑隆之死如巨石投湖,波澜难平。他们既忧虑此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又对自己无辜受牵连感到不解,只能寄希望于外界的交涉。
夜色渐深,左安年,作为齐使,对同伴们劝慰道:“夜深了,大家洗洗睡吧,此事与我们无直接关联,明日或可重获自由。”隋湃,卫使,闻言苦笑:“这方寸之地,何以洗涤?”左安年苦笑,以手抚面:“权且将就一夜,清洁与否,已非当务之急。”
晋使楚相玉,仰首望月,喃喃自语:“你们说,诸葛寻与涂怀玉那两位老狐狸,会不会是在合演一出戏?”此言一出,另两人皆面露疑色,左安年急问:“何出此言?”楚相玉缓缓转身,目光深邃地扫过二人:“陈傅升竟敢在此地公然行凶,莫非真不畏死?更蹊跷的是,郑隆麾下修士竟无一人能及时制止,反被诸葛、涂怀玉之人牵制,这难道是巧合吗?”
隋湃与左安年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片刻后,隋湃率先开口:“若真如你所言,金州势力介入,意在阻止郑隆之人对陈傅升下手,那岂非意味着金州也牵涉其中?可郑隆与金州并无恩怨,他怎会冒险至此?再者,寿宴前毙客,于礼不合,更于理难容。”
左安年眨巴着眼,思索道:“莫非是诸葛寻、涂怀玉与金州共谋了一出戏?但郑隆既为宾客,又怎敢轻易得罪?此事真是扑朔迷离。而且,诸葛寻怎会任由涂怀玉对他下那般狠手?那巴掌印,我亲眼所见,绝非虚张声势。”
提及那记耳光,楚相玉与隋湃均是不由自主地嘴角抽搐,那力度,足以让人记忆犹新,疼入骨髓。
一番推敲之后,三人摇头苦笑,或许,这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巧合。亭中混乱之际,各方势力相互牵制,陈傅升方能趁虚而入,而这场骚动自然也引来了刺史府的迅速干预。
“罢了,罢了,既是天意弄人,郑隆也算咎由自取。”左安年长叹一声,打着哈欠,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寻地歇息,“明日且看事态如何发展,咱们就安心做个旁观者吧。”
众人随即散去,各自寻找休憩之处。他们心中并无太多忧虑,毕竟此事与他们无直接关联,且相信金州方面会妥善处理,尽快释放他们。
与此同时,真正的当事双方却被直接押入了铁牢深处。牢房内人声鼎沸,陈傅升、赵天罡与方哲被押解而出,似乎即将接受进一步的审讯。
黄旭升,作为郑隆的随扈首领,目睹主上惨死,心中愤懑难平。他猛然冲向铁栏,双手紧握,目眦尽裂,对着陈傅升怒吼:“陈傅升!你!”他深知,自己已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郑隆之死,无论是向燕国朝廷还是师门,他都无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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