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黑夜中的萤火虫（大更）

林天彬于囚室一隅盘膝而坐，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实则仍对刑房经历心有余悸。自陈傅升现身那一刻起，他几已认定自己难逃一死，未料竟能毫发无损地脱身。

另一边，赵如月的居所，雅致而不失华贵，非寻常男子所能轻易踏足，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然而，此刻室内却端坐着一位男子，须发半白，胡须却乌黑发亮，年岁看似中年偏上，面容普通却双目炯炯有神。此人正是万洞天府的外事长老黎无花，负责金州事务，其师兄乃万洞天府掌门。

赵如月散开长发，迷人的风情令人难以移开目光。她坐在茶几旁，向黎无花详细陈述了陈傅升的意图后，问道：“你觉得如何？”

黎无花陷入沉思，没有立即回答。赵如月起身，轻轻为他杯中蓄满茶水。茶壶刚放下，黎无花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微笑着说：“夜深了。”

赵如月试图挣脱，但未能如愿。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明显带有排斥的意味，但很快又转变为嗔怒的神色：“先说正事。”

黎无花轻轻一拽，赵如月便失去平衡跌入他怀中。他顺手摸上了她的胸部，轻车熟路地说：“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还说些什么？”

赵如月不安地扭动身子，“我一个人的决定又能如何？”

黎无花将她抱起，走向床榻，随后将她的身体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衣衫凌乱，春色四溢。

窗外的萧天振目睹了这一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悲伤。他知道床上那个男人已经看到了他，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存在，依旧肆意妄为。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看到，萧天振的心都会痛得无法呼吸。

“你轻点……我先前说的正事，你还没给我答复呢。”屋里传来赵如月的声音。

“你放心，我会向师门极力主张此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黎无花的回应断断续续地传出。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了萧天振冰冷的小手，是他身边的管家朱顺。他们静静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了萧天振的卧室。

“少爷，你体质畏寒，以后别再晚上偷偷跑出去了。”直到回到房间，朱顺才开口劝道。

榻上的萧天振面色扭曲，牙缝间挤出愤恨二字：“贱人！”为他细心盖被的朱顺动作一顿，随后继续，压低声音劝慰道：“少爷，世事复杂，非您亲眼所见即为全貌。夫人有她的苦衷，未来您会理解的……”话语间，满是无奈与深意，尽在那声沉重的叹息中。

体弱多病，能否驾驭金州刺史之位？带着稚子的寡妇，若不借助外力，又何以稳控这庞大之地？更何况，这位寡妇还拥有令人瞩目的美貌。诸多缘由，此刻的萧天振尚无法理解，朱顺只能默默叹息，心中暗自盘算着合适的时机再行解释。

而在苍庐县的殷王山庄，夜色正浓，却已有人急事求见。下人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殷朝宗，他猛然睁开眼，侧头询问：“何事？”一旁的彭若男也被吵醒，望向窗外未明的天色，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经过时间的洗礼，两人已能和平共处，甚至习惯了彼此的陪伴。

“郡主求见。”门外传来回禀。

殷淑清其实刚回山庄不久，昨日傍晚才抵达。自陈傅升离开村庄后，她便无心久留，加之心系山庄事务，几乎是紧随其后，与赵天罡一同匆匆返回。归途比去时更为顺畅，利用村庄内的密道与通行船只，一行人轻松返回。

殷朝宗望了望窗外，深知若非紧要之事，殷淑清不会在这个时辰打扰。他迅速起身，披上披风，未及穿戴整齐便匆匆离去，留下彭若男坐在榻上，满脸疑惑。

出门之际，一名下人靠近，低声耳语：“王爷，郡主有急事相告，言此处不便详谈，请王爷移步郡主居所。”

殷朝宗心领神会，环视四周，确认彭若男的耳目未及此处，遂点头示意，大步迈向殷淑清的小院。抵达后，他见石坤已候于侧，二人显然正等待他的到来。

书房内，一派淡雅之风，殷淑清的字画悬挂其间，花画清新脱俗，字迹温婉秀丽，与书房的氛围相得益彰。灯火通明之下，石坤不待殷朝宗发问，便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报，递至其手中。此密报经石坤之手，已由暗语转译为白话，便于直接阅读。虽用金翅传讯，但风险犹存，途中变数难料，若落入敌手，亦有可能被破译。

殷朝宗迅速展开密报，借着灯光细读，脸色随之阴晴不定，最终化为惊喜交织。惊的是陈傅升初至金州便遭遇郑隆，陷入险境；喜的是他不仅化险为夷，还成功说服赵如月，为即将陷入困境的局势开辟了新的转机。

密报中，事件始末详尽无遗，显示赵如月态度已有所松动，要求这边提前筹谋应对。阅毕，殷朝宗不禁仰天长叹：“得傅爷相助，实乃我之幸也！如鱼得水，天助我也！”

石坤亦感慨不已：“确是如此！傅爷昨日方抵金州，一夜之间便平息风波，真乃当世奇才！王爷得此贤助，胜似十万雄兵。蒙将军慧眼识人，主动交好，实为明智之举！”

殷淑清则神色复杂，回想起在山村时自己曾试图劝阻陈傅升之行，认为此行徒劳无益，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有误。她忽然语气转冷：“方哲失职！郑家之人已至，竟未察觉丝毫动静，若非傅爷智勇双全，后果不堪设想。此等疏忽，险些坏了大事！”

殷朝宗与石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显然对殷淑清此刻的严厉态度感到意外。石坤稍作思量，缓缓道：“郡主所言虽重，但情有可原。金州之地，我们势力薄弱，方哲人手有限，难以面面俱到。加之他事先并不了解傅爷与郑家的纠葛，疏忽之处，亦属人之常情。”

殷淑清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人手不足，更应设法拓展情报网络，增设线人。费用不足绝非借口，此等失误，无需辩解。在我看来，方哲的能力尚待提升。”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久居高位者的威严与决断，对下属的失误毫不留情。

她心中暗自懊悔，若非自己向陈傅升求助，他本无需涉足这复杂的局势。而今，他因自家之事奔波劳碌，却险些因这边的疏忽丧命，这让她感到既愧疚又愤怒。密报中的惊险一幕，让她深刻意识到郑隆作为燕使，身边高手环伺，陈傅升能化险为夷，实属不易。

石坤感受到气氛的微妙，略显尴尬地颔首：“郡主言之有理，我定会严加训诫方哲。”

殷朝宗适时插话，意在缓解尴尬：“清儿，时局不同往日，我们手头的资源有限，方哲也确实缺乏出使经验。人才需经磨砺方显其能，傅爷那样的奇才，世间难寻。但经此一事，方哲定能吸取教训，更加谨慎行事。”

殷淑清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言语间或有不当之处，遂缓和语气道：“我并非有意苛责，只是希望他能更加警醒，周全考虑。这样的错误，我们承担不起。”

石坤点头表示赞同：“郡主所言极是。”然而，他望向殷淑清的眼神中仍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殷朝宗轻抬手臂，示意暂停讨论，目光落在手中的密报上，转而正色道：“关于玉虚门那边的沟通事宜，我们需慎重考虑。”殷淑清随即提出疑问：“傅爷提议我们公开宣布与他划清界限，这该如何是好？”

书房内气氛一时凝重，石坤沉吟片刻，叹息道：“傅爷此举，实为保护我们。名分于他而言，本就轻如鸿毛，按他的意思办吧。”殷淑清内心却暗自忧虑，这名义上的割舍，是否会真的让陈傅升离他们而去。

随着商议尘埃落定，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殷朝宗与石坤未与彭若男同行，径直前往白遥的居所。面对白遥，两人谨慎地透露了部分情况，并巧妙地进行了些许修饰。

白遥听后，神色变得异常严肃，在庭院中踱步沉思。石坤试探性地问：“赵如月既有意，青山郡的归属，我们该如何抉择？”白遥停下脚步，侧首回应：“此事还需禀报师门，待得回复再定不迟。”

殷朝宗闻言，恭敬行礼道：“既然如此，我们静候法师的佳音。”白遥目光冷峻，斜睨着二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不是说陈傅升护送郡主去联络殷王旧部吗？怎地又跑去了金州？”

石坤连忙解释：“金州那边突发急讯，我们人手不足，只能劳烦傅爷走一趟。这纯属意外，绝非有意为之，更未料到会遭遇郑隆。”

“我听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白遥冷言相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王爷，未来若有此类行动，还望能事先知会一声，免得再生误会。”

石坤苦笑回应：“当初谁能料到会有此变故？赵如月只说有事相商……”一番解释，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菜地之中，一群和尚正埋头除草，其间突兀地多出了一人——许其安，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远处的树下，赵天罡静静地站着，目光不时掠过这位曾历经生死边缘的男子。据说，许其安曾在门外几乎跪到虚脱，命悬一线，幸得白遥的及时干预与救治，方得重生。康复后，他被白遥安排至此，而面对陈傅升的缺席，众人对许其安的处置尚无定论，但赵天罡并未表现出驱赶之意。

此时，一名头戴斗笠的和尚匆匆归来，他刚从城中归来，背上背着装满僧侣用品的竹筐，面带急色。“赵爷，我在城中见到了一张公告，庸平郡王宣布已将傅爷逐出苍庐县，声称此事与本地无关。”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解与担忧，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这是真的吗？傅爷还会回来吗？主持呢？他会跟随傅爷一同回来吗？”

赵天罡闻言，猛然转身，神色凝重。他迅速向殷朝宗的居所赶去，沿途的守卫试图阻拦，却被他轻易以一脚扫倒，一个过肩摔将另一人甩出数米，直至被一名修士出手制止。

屋内的殷朝宗等人被外面的动静惊动，纷纷走出查看，见是赵天罡，且他神色异常，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他们连忙请修士放行，将赵天罡请入屋内。

屋内，气氛紧张而沉重。赵天罡一进门便直截了当地质问：“发公告与傅爷断绝关系，这究竟是何意？”

石坤连忙上前解释，语气诚恳：“赵兄弟，你误会了，这并非我们的本意，而是傅爷亲自传话要求我们这么做的……”接着，他详细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试图消除赵天罡的疑虑。

赵天罡恍然大悟，原来陈傅升并非前往山林寻觅修炼机缘，而是应允了这些人的请求，却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不幸，与郑家势力发生了冲突。他目光如炬，冷冷地逼视着殷淑清，质问：“你早就知情，为何瞒我？”

殷淑清被问得面色尴尬，无奈道：“这是傅爷特意交代的，他再三嘱咐我不要告诉你。”

得知真相后，赵天罡的怒火更甚，他未再多言，转身便走，任凭身后三人如何呼唤，也未有丝毫停留。

随后，赵天罡将菜地中的和尚们召集起来，一番叮嘱后，又将许其安唤至厅内。两人面对面坐着，静默片刻后，赵天罡直接问道：“你的修为如何？”

许其安虽有些紧张，但这两个字却说得异常流畅：“筑基。”

赵天罡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只简短问道：“愿不愿随我一起去寻傅爷？”

许其安连忙点头，连声音也不再结巴：“好！”

于是，许其安跟随赵天罡离开了，留下了一群和尚。

主院内，一名亲卫匆匆而至，向殷朝宗等人禀报：“王爷，赵天罡带着那个结巴离开了，他们换上了王妃手下人的服饰，借了两匹马，已经下山了。”

室内一片沉寂，众人皆已猜到赵天罡此行的真正目的。殷朝宗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下，随后轻叹一声：“他们这是乔装出行啊，想必是为了寻找傅爷。只是不知这附近是否还有郑家的眼线，他们此行是否安全？”

石坤沉吟片刻，分析道：“郑家显然是针对傅爷而来，既已公告天下傅爷与此地无关，他们理应不会再紧盯此处。赵天罡既已乔装，出行应无大碍。”

殷淑清紧咬下唇，沉默不语。她之所以忧虑陈傅升可能一去不复返，正是源于此——陈傅升对赵天罡的性格了如指掌，既已知晓此地宣布与他断绝关系的消息，他怎会不预见赵天罡会因此而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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