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关于柳如烟的消息

潭王府前厅偏殿，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殿外的寒意。

朱梓居于主位，身旁是严武、刘三刀，以及杨万紫和杨千红姐妹。桌上菜肴丰盛，酒香四溢。几人都是心腹，言谈间少了许多官面上的拘束，气氛正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梓搁下象牙箸，目光转向刚从海西风尘仆仆赶回的刘三刀，后者虽有倦色，精神却还算饱满：“三刀，本王去年离开海西，至今已近一年。那边如今是何景象？”

刘三刀连忙放下酒杯，身子坐正，恭敬回道：“回王爷，自从您离开，朝廷设立海西布政司，派遣流官治理，比之从前各部族自行其是，规矩严明多了。如今各处管辖清晰，部族间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动辄拔刀相向，私下械斗之事少了许多，地面上太平了不少。”

他略作停顿，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继续说道：“至于那些原来的部族头人、地方贵族，没了兵权，手底下的人也散了大半，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不少人倒是识时务，开始学着咱们汉人的样子，做起了买卖营生，倒腾些皮货、药材、山珍。家底或许还有些，但要说权势地位，跟过去比，那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了。”

朱梓心中了然。削弱地方豪强，加强朝廷直接控制，这正是他当初布局海西的核心目的之一。看来，效果不错。他微微颔首：“如此甚好。地方不靖，犹如身染顽疾，唯有割除病灶，方能长治久安。”

旁边的严武也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断了他们的爪牙，绝了他们作乱的根基，这海西才能真正太平。”

朱梓又问道：“布政司衙门运转可还顺畅？官吏与当地驻军卫所，相处如何？”

刘三刀答道：“布政司的官员都是朝廷从内地调派，初来乍到，难免有些水土不服，言语、习俗上都有隔阂，跟当地驻军起初也有些小摩擦，争过几回事权。不过，幸得秦家兄弟在其中尽力周旋调停，加之那位布政司使大人也是个明白事理、手段圆滑的，如今已磨合得差不多了，政令推行大体还算顺利。”

朱梓心中暗忖：秦家兄弟这步棋，用得不差。既能安抚地方，又能作为眼线，监视布政司的动向，一举两得。他端起酒杯，脸上露出赞许之色：“秦家兄弟确实辛苦了。来，诸位，共饮此杯，为海西的安定，也为诸位的辛劳！”

“谢王爷！”严武、刘三刀和杨家姐妹齐齐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朱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再次投向刘三刀，语气也变得随意了几分，仿佛只是闲聊：“对了，本王记得，当初在海西，还有一位颇有名气的柳大家，叫柳如烟的？她如今怎样了？”

这话一出，厅内原本轻松的气氛骤然一滞。

刘三刀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捏得微微发白。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

“呃，柳……柳大家……”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只吐出这几个字，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朱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挑。他何等眼力，刘三刀这副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心中有鬼，有事隐瞒。刚才谈论海西军政大事，条理清晰，对答如流，怎么一提到柳如烟这个名字，就变成这副模样？

他心中冷笑。柳如烟，当初在海西也算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消息灵通。莫非……她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还是说，有人暗中对她下了手？刘三刀这反应，绝非简单的“不知情”或者“不关心”。

朱梓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盯着刘三刀，追问道：“怎么？她出什么事了？”

“没，没出什么大事……”刘三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朱梓对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话也开始结巴，“就是……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神情愈发慌张。

席间的说笑声早已彻底消失。严武皱紧了眉头，看看神色异常的刘三刀，又看看面色逐渐沉静下来的朱梓，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杨万紫和杨千红姐妹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急转直下，悄悄放下了手中的杯箸，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偏殿内只剩下窗外微风吹拂树梢的沙沙声，以及暖炉中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轻响。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刀。”朱梓的声音不高，平平淡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重锤敲在刘三刀的心坎上，“看着本王。”

刘三刀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得不  медленно抬起头。然而他的目光依旧闪烁游移，根本不敢与朱梓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对视。

朱梓心中已失了耐性。在这潭王府，在他的地盘上，当着他的面，还想含糊其辞，蒙混过关？柳如烟是生是死，是好是坏，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他今日必须问个水落石出。他缓缓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柳如烟，”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话语里再无半分先前的随意与温和，“到底，怎么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鞭子，抽打在刘三刀的神经上。刘三刀嘴唇哆嗦着，脸色灰白得吓人。他似乎在进行着剧烈的天人交战，想说，却又明显顾忌着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愧？

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他内心的煎熬。他知道潭王的脾气，今日若不如实禀报，隐瞒欺骗的后果恐怕更加严重。可那件事……那件事一旦说出口……

偏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严武和杨家姐妹连呼吸都放轻了。

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朱梓那迫人沉默的注视下，刘三刀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双肩颓然垮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勇气，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

“王爷……柳大家她……她……”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咙干得发痛，“她……她冲撞了……冲撞了布政司衙门里的一位……一位姓黄的同知大人……”

说到这里，他声音更低，几乎细不可闻，脸上满是屈辱与痛苦：“然后……就被那位黄大人寻了个错处……给……给下了大狱……属下离开海西前听说……里头……里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刘三刀说完这几句，便猛地低下头，双拳紧握，再也不敢看朱梓的脸色。


　　(https://www.02shu.com/5039_5039456/11110486.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