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腰杆都硬了不少

黑岩峒内，当阿古长老带着满载而归的族人回到寨子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欢腾景象。

消息早已传回，得知不仅换回了足够的粮食盐巴，还额外得到了两大箱崭新的铁器，整个峒寨都沸腾了。男女老少都涌到了寨子中央的空地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从木轮车上小心翼翼搬下来的木箱。

“快打开看看！”

“是砍刀！还有矛头！”

当箱盖被打开，寒光闪闪的砍刀和锋锐的矛头彻底展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年轻的猎手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上前，眼神炽热地抚摸着冰凉的刀身和矛尖。

“这刀！比我阿爹传下来的那把好太多了！”一个年轻猎手拿起一柄砍刀，挥舞了两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平衡感，脸上充满了兴奋。

“还有这矛头！又尖又硬！下次进山打猎，肯定能戳穿野猪的皮！”另一个猎手举着一支矛头，对着阳光比划着，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就连那些平日里沉稳的老猎人，此刻也忍不住上前，仔细端详着这些精良的铁器，脸上露出了欣慰和激动的神色。有了这些利器，部落的狩猎效率和自保能力，都将大大提升。

阿古长老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族人们兴奋的模样，听着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呼，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虽然对汉人依旧警惕，但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却让他无法不动容。他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走过来的几位长老，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议事木屋内，气氛则要平静许多，却也暗流涌动。

黑石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刚送来的砍刀，刀身冰凉，刃口锋利。他沉默不语，目光深沉。

大祭司坐在他的身旁，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法杖，微闭着双眼，仿佛在倾听外界的喧嚣，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峒主，这次换回来的东西，族人们都很满意。”一名长老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特别是那些铁器，对我们太重要了。”

黑石点了点头，将砍刀轻轻放在桌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响：“东西是好东西。那个潭王府，确实舍得下本钱。”

阿古长老也走了进来，他不像之前那般急躁，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兴奋：“峒主，大祭司！那个姓周的说，那些鬼画符是……是‘祈福灵纹’，是潭王替我们向山神祈福，是祥瑞！”

他将周全的说辞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将信将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愿意去相信的倾向。毕竟，“祥瑞”加上实实在在的铁器，比“诅咒”要好接受太多了。

“祥瑞？”黑石挑了挑眉，看向大祭司，“大祭司，您怎么看？”

大祭司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那个周全，很会说话。将未知解释为祥瑞，再辅以厚利，确实能安抚人心。”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地继续道：“但他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那些图案，确实没有带来实质的灾祸。而潭王府的力量，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他们若真想对我们不利，恐怕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大祭司的意思是，我们就信了他的鬼话？”阿古长老忍不住问道。

“信与不信，不重要。”大祭司摇了摇头，“重要的是，他们愿意拿出我们急需的东西，来换取我们山里富余的石料木材。这对我们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看向黑石：“峒主，我认为，可以继续与他们交易。但我们也要更加小心。每一次交易，都要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看看他们除了石料木材，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黑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大祭司所言极是。利益当前，我们不能错过。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看向阿古长老：“阿古，下次交易，你继续带队。多带些机灵的后生，让他们看清楚，学明白。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黑岩峒的勇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峒主！”阿古长老大声应道，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底气。有了这些新铁器，他感觉腰杆都硬了不少。

黑石再次拿起那柄砍刀，目光落在锋利的刃口上：“传令下去，让族人们加紧开采石料，砍伐木材！既然潭王府想要，我们就给他们！只要他们拿出足够的好处！”

黑岩峒，在经历了短暂的恐慌和疑虑之后，因为实实在在的利益，再次投入到了与潭王府的交易之中。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桂林府，潭王府。

周全风尘仆仆地赶回，第一时间便来到书房，向朱梓汇报第二次交易的详细情况。

“王爷，第二批石料木材已顺利运回。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将那两箱铁器作为‘祥瑞’的赠礼送给了黑岩峒。他们果然对此极为看重，验货时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周全躬身禀报，语气沉稳。

他详细描述了阿古长老的态度变化，以及峒寨族人对铁器的渴望。

“哦？那阿古长老，没再嚷嚷着要拼命了？”朱梓放下手中的毛笔，饶有兴致地问道。

周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回王爷，那阿古长老看到铁器时，眼睛都快挪不开了。属下将那些图案解释为‘祈福灵纹’，又送上铁器，他虽然嘴上还硬，但明显已经信了大半，交易过程也顺畅了许多。”

“哈哈，好！”朱梓抚掌笑道，“铁器动人心啊！对这些山民来说，一口好刀，有时比一袋粮食更能让他们安心。”

张启年站在一旁，也是满脸喜色：“王爷此计甚妙！先以神异之事慑其心，再以厚利诱之，恩威并施，黑岩峒这块硬骨头，看来是要被我们慢慢啃下来了！”

朱梓走到舆图前，手指再次点在黑岩峒的位置：“啃下来还不够，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这次送了铁器，下一次，该送些什么呢？”

他看向张启年：“启年，你觉得呢？”

张启年沉吟道：“王爷，粮食、盐巴、铁器，都是他们急需之物。属下以为，可以继续以此为主。但也可以适当增加一些布匹、药材，甚至……少量的耕作工具和种子？让他们看到，与我们合作，不仅能改善眼前的生活，还能有更长远的好处。”

朱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说得有理。要让他们对我们的交易产生依赖，并且不断提高他们的期望。就像温水煮青蛙，等他们习惯了从我们这里获得各种好东西的时候，就离不开我们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传令下去，让工坊那边，准备一批结实耐用的农具，比如犁头、锄头。再收集一些适合山地种植的作物种子。药材也备上一些常用的。下次交易，就给他们来个‘生活改善大礼包’。”

“是！王爷英明！”张启年躬身应道。

朱梓目光深邃地望着舆图：“黑岩峒只是第一步。广西群山连绵，峒寨林立。我们要以黑岩峒为范例，让其他峒寨看到与王府合作的好处。本王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石料木材，更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心！”

周全站在下方，听着朱梓的谋划，心中对这位年轻王爷的敬佩又深了一层。王爷的目光，早已越过了眼前的石料木材，投向了更广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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