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万剑山庄的早课
清晨，天光微熹，淡淡的晨雾笼罩着万剑山庄的山门，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沈霜璃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正常修行。
焚香沐浴，拢起一头青丝，盘成简约的发髻，斜插一根碧玉簪，衣袖拂过青铜香炉，烟雾袅袅升起，氤氲在微凉的空气中。
她双手合拢，肃然而立，对着天空缓缓俯身，虔诚地拜了三拜，心中默念：
“弟子霜璃伏望上苍矜悯，施覆护之慈悲，驱诸般厄难，保佑师尊平平安安。”
清晨的露珠顺着屋檐滴落，消失在竹叶间。
她睁开眼，神色澄澈，袖袍轻展，踏上了仙鹤。
白羽振翅，长空无声。
“这……这么多人？”
沈霜璃一向守时，甚至比许多同门都更为自律，本以为这次定是来得够早了，哪知当她抵达万剑山庄宗门广场，眼前的景象却令她不由得微微睁大了双眸——
广场之上，竟早已人满为患！
房檐之上、苍松之巅、竹林的尖梢处，到处都站满了万剑山庄的弟子。
有人静坐冥思，有人席地而谈，还有人竟直接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悠哉地晃着腿，仿佛这不是宗门广场，而是一处专供看戏的茶楼。
而沈霜璃很快注意到——视野越好的地方，人便越多！
此时，广场最前方，一道惊人的剑鸣骤然炸响——
呛——！
一道银光冲天而起，仿佛有剑意破空，搅碎云雾！
紧接着，激烈的交锋声响起，寒光交错，劲气四溢，竟然是有人为了争夺一个观战位置而打了起来！
“滚开！这里是我的位置！”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我放了飞剑占的！”
“我管你啊！”
争执间，剑气交错，激烈的对拼使得周围的弟子纷纷侧目。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广场上的其他人不仅没有上前劝阻，反而饶有兴致地观战起来，甚至还有人低声议论：
“嘿，那个师兄上次输给李师弟，这次怕是又要输了。”
“看好了，这招‘青虹贯日’一出，他绝对挡不住！”
沈霜璃：“……”
她微微扶额，这……万剑山庄的风气，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豪放许多。
“小师妹，下次早点来吧。”
就在她观察着这场“争位之战”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
沈霜璃抬眸望去，只见一袭青衫的杜仲稳稳落在一根翠竹尖上，手中拎着一只酒葫芦，笑吟吟地看着她。
“杜师兄。”
她收回思绪，朝他微微一礼。
“不必拘礼。”
杜仲晃了晃酒葫芦，打了个哈欠，醉意朦胧地说道，“小师妹，这宗门早课可比你想的要重要。除了长老们讲解修炼上的难题，亲传弟子偶尔也会分享自己的修行经验和战斗心得。等早课结束，各峰长老才会带回弟子，传授各自的剑道。”
沈霜璃微微颔首，恍然道：“原来如此……”
万剑山庄的授课方式与流云剑派截然不同，更加自由随性，甚至隐约透着一股“物竞天择”的味道。
杜仲抬手抹了抹眼角，随口补充道：“所以，宗门早课一定得提前占位置，否则就只能站在外围听风了。亲传弟子若是在课上切磋，前排的好位置可是千金难求。”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目光扫过广场：“不过，你看这群人吵吵闹闹的，其实谁也抢不到最好的地方。”
“为什么？”沈霜璃疑惑。
杜仲晃了晃酒葫芦，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最前面的好位置，是我们这些各峰前三真传的。”
沈霜璃：“……”
她沉默片刻，望向前方，那些打得不可开交的弟子们，心中不禁为他们默哀一秒钟。
前方的争斗似乎分出了胜负。
一个弟子面色铁青，骂骂咧咧地从战圈中跳开，转头盯上了一处屋顶。
只见屋檐上坐着一个悠闲的万剑山庄弟子，盘腿捧着一本剑道古籍，显然是提前占好了位置。
下一刻，那位败退的弟子面露不甘，直接一掌拍向屋檐：“下来！”
“哎？等、等等——”
“砰！”
随着一声闷响，屋檐上的弟子被拍了下来，而胜利者大大方方地盘膝坐下，拍拍衣襟，心安理得地占据了这个位置。
沈霜璃：“……”
然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远山之间，一道悠远的钟声响起，清越悠扬，回荡在天地之间。
一连九响，广场瞬间安静。
无论是争斗中的弟子，还是议论纷纷的围观者，所有人都在瞬间停下了动作，收起兵刃，收敛神色，安静地看向前方。
杜仲脸上的笑意也敛去几分，眼神变得沉静，他望向沈霜璃，低声道：“早课要开始了。”
说罢，他随手将酒葫芦挂在腰间，身影微微一晃，下一瞬，已然消失在沈霜璃的视线中，只留那根翠竹仍在微微晃荡。
沈霜璃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啧舌，杜师兄不愧是能和赫连师姐对拼的修士，恐怖如斯啊。
……
沈霜璃站在人群的边缘，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的讲台。
讲学的长老们衣袍轻扬，声音沉稳，他们并不是单纯地讲述自身的修行经验，而是将剑道奥义层层剖析，以最合适的方式传授给不同境界的弟子。
“剑意乃剑之魂，然意不生于剑，而生于心。以剑载道，方能持剑而不困于剑。”
“入门者需习剑式，筑基者需悟剑势，金丹者始窥剑意，若欲掌剑道，需明白何谓‘心剑合一’。”
“你等需谨记，修行之道，不独在手中之剑，更在自身，若心乱，则剑乱，若意破，则剑折。”
沈霜璃静静聆听，只觉字字珠玑，仿佛醍醐灌顶，让她对剑道的理解豁然开朗。
她原以为自己的剑法已趋于完善，然而今日听来，才发现自己先前不过是停留在表象，对剑势的运用仍有许多未曾触及的领域。
万剑山庄的讲学方式，竟能让各境界的弟子皆有所悟！
早课进行得极为顺畅，偶有亲传弟子上前切磋，演示剑招，在场弟子目不转睛地观察，每一个细节都不愿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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