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就对了！

晏明尘坐在审讯桌另一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意，像极了隔壁高校里的“黄金讲师”——风度翩翩、学识渊博、讲话带风，实则内心冷静如冰、计算如刀。

此刻，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李沐阳。

那少年打开手机时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像是重逢了久别的恋人。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晏明尘的笑意逐渐敛去，眼中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阴沉。

他的目光静静落在李沐阳那部手机上。

屏幕的亮度极低，几乎是一片黑，偶尔浮现些流动的光影，在外人看来宛若手机坏屏，可李沐阳却像是能从那“漆黑”中读到万象。

——这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默不作声地推了推金丝眼镜，脑中迅速翻涌着关于“灵物”与“妖器”的资料。

自灵气复苏以来，人类世界早已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妖怪、复苏者、异能者、禁地、灵境……

一切混乱又崭新的名词频繁出现在秘密档案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批——能赋予持有者非凡能力的“灵物”与“妖器”。

妖器大多残忍暴戾，与妖怪气息相融，甚至可以反噬持有者，把正常人腐化为半妖、魔灵，成为灾祸源头；而灵物则温润许多，多为武器、器具、草药等具灵气之物，有些甚至拥有自身的意志。

而伴生灵物，则是极为特殊的一类。

它们不会轻易认主，通常只有在复苏者觉醒的那一刻诞生，并与宿主建立天然契约，旁人难以触碰或使用。

——所以，如果这部手机是伴生灵物，那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表情丰富、三句话不离“游戏和霜璃宝宝”的李沐阳，很可能……

是个复苏者！

这个猜想让晏明尘那惯常不动的心绪微微一震。

他重新把笑容戴了回来，像换了一张脸那般自然。

“李沐阳，你这个手机好像和我的手机差不多啊。”

他声音低柔，有种不知不觉渗进你心里的蛊惑，“老型号了吧？还能用这么久，不错啊。能给我看看吗？”

李沐阳正沉浸在和霜璃“对话”的世界里，闻言一愣，有点懵：“啊？你要看我手机？”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但还是退出了界面，将手机递了过去：“给吧……反正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他以为对方是在做“延伸审讯”——查手机记录、通话、定位之类的。

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正的都要发邪了，还怕他查？

晏明尘接过手机，指尖微动，划过屏幕——瞬间，屏幕由漆黑转为正常，清晰明亮地显示出桌面界面，没有一点异常。

他瞳孔一缩。

果然……这手机只有李沐阳拿着的时候才呈现异象。

晏明尘面不改色，随手翻了翻，一切看似寻常。

他故意打开摄像头，发现前置镜头在自己手中清晰如常，没有那层像雾一样的屏障。

‘妥了，实锤——伴生灵物。’

他脑中迅速构建了李沐阳的“复苏者画像”：无自知的天赋觉醒者，绑定了灵物，却尚未开启能力；日常行为松散，对世界真相一无所知；性格不算阴沉，有一定的正义感，行为逻辑中立偏善……

这种人，正是斩妖司最喜欢吸纳的种子目标。

“还真是同一款手机。”

晏明尘将手机递回，脸上仍挂着笑：“不过感觉掉电太快了，我自己也打算过段时间换一部。”

“对对对！”

李沐阳立刻附和，语气诚恳得像在诉苦：“我这手机就是最大毛病是耗电快，我都怀疑是不是换电池的坑被我踩了……要不是……哎，早换了。”

“嗯？”

晏明尘心里微动，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目光却悄然锐利几分。

“要不是……早换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抱怨，但细细咂摸，却意味着：他不是不想换，而是不能换。

出于经济原因？不太像。

出于感情依赖？也不太像。

而是更像是：这部手机对他而言无法替代，绑定了某种必要的“功能”或“存在”。

这就对上了。

伴生灵物大多数有一种特殊的“维系机制”，比如——灵物一旦被丢弃，复苏者将无法施展能力；或者灵物具备“宿主唯一绑定”的特性，一旦更换，即为解除契约。

李沐阳是灵物持有者，没跑了。

晏明尘靠坐在椅背上，双腿自然交叠，微微偏头打量着眼前这位仍有些懵懂的年轻人，唇角那抹温和笑意始终未散。

他眼里藏着波涛，却表面风平浪静，一副风度翩翩的好好先生模样。

“李先生，我刚才是从你的小区那边过来的。”

他语气随意地开口，像是在聊家常，“你那门上的符箓挺有意思的，是在哪搞的？画得很逼真啊。”

话题突兀，却不显突兀，像是信手拈来的调剂，甚至还带着点好奇的意味。

李沐阳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下，然后挠了挠头，笑着说：“哦，你说那玩意儿啊？我贴着玩的，是游戏送的道具。”

他笑得自然，眉眼带着点少年人的不正经：“确实挺逼真的，我当时贴上去还自个儿幻想了半天，还真做了点实验，哈哈哈，不过嘛……果然还是太中二了。”

晏明尘眼底一丝光芒划过，嘴角微微一挑。

——果然是这样。

游戏道具。

手机。

屏幕。

那个只有李沐阳能看到的“游戏”。

他说是“幻想”，是“实验”，还说“太中二”，但他自己却并不知，那几道贴在门上看起来像恶搞的符箓，是能够镇压妖物的真符！

他刚才检查过李沐阳的手机，手机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游戏”。

不是删得干净，是从来就没有安装过。

他还注意到，李沐阳的手机就像新买的一样干净，除了系统应用几乎空无一物，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那种干净，是不符合一个大学生生活习惯的。

这就说明——

那所谓的“游戏”，是通过某种方式——投影或者精神感应的形式，出现在李沐阳的视界里。

而这个“界面”，别人是看不到的。

这就是灵物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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