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我们跑路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穿过城市的车水马龙，来到了河坊街——这里人流较少，白天还是旅游地，到了晚上就空荡荡的。

穿越网吧，就藏在一排老旧的店面中，看起来毫不起眼。

昏暗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穿越”两个字的灯管已经坏了一半，远远看去只剩“越吧”。

“就这？”

李沐阳扶额，“这地方要不是你带我来，我压根不敢进啊。”

他们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烟味、泡面和老旧电脑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只有十来个亮着屏幕的机位，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整个气氛像极了快关门的老网吧——事实上，它的确也快关门了，只不过不是生意问题，而是因为——死人了。

“你不是说晏明尘会下来接我们吗？”

李沐阳望着前台空无一人的位置，狐疑道。

白小柒脸色一变，神情一凝：“……可能出了什么事。”

她没再解释，快步穿过网吧最里面的杂物堆楼梯，直奔四楼。

李沐阳紧跟其后，越往上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味就越浓，直到抵达四楼，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粘在了喉咙里。

“果然出事了。”白小柒低声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一间亮着灯的房门半敞开，里面是昏黄的吊灯和一股呛人的烟味。

“晏头！”白小柒推门而入，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李沐阳抬头看去，屋里三张沙发随意摆着，一群人坐在沙发上。

晏明尘坐在中间，低头抽烟，面色阴沉。

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将那双眼睛映得更深了几分。

但更吸引李沐阳注意力的，是沙发前的地板——

两具尸体，躺在那里，血肉模糊。

头顶被凿出一个深洞，像是被某种尖锐的器具贯穿，脑浆全无，七窍流血，脸部扭曲得不成人形，眼睛上翻，露着大片死白的眼仁。

李沐阳皱起了眉，心头莫名一沉。

“……玄级斩妖师？”白小柒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脸上，瞳孔微缩。

她认得那人。

那个年轻的斩妖师，原本是个程序员，性格热情，曾经和她一起出过几次任务。

虽然手段粗糙，但胜在勇敢踏实。

她还记得那人在提交任务的那天晚上，突然给她发了个信息——

“我喜欢你，小柒柒，我想和你生个足球队。”

她当时把这人拉黑了。

她还没成年，年龄差也太大，再加上他那种自来熟的语气实在让人倒胃口。

可是现在，那张不太讨喜的笑脸，已经永远冻结在了血泊中。

“谁干的？”

白小柒声音低冷，指节捏得发白。

“还不知道。”

晏明尘将烟头摁灭，抬头时，眼神锋利如刀，“但能一下子干掉两个玄级，还抽空掏脑子，至少是真级，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我面前，有可能是罡级了！”

李沐阳沉默地站在一旁，第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

这个世界，果然不只是打怪升级那么简单。

这里有血，有命，有人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喜欢，有人刚燃起的希望，还没开口就已经化作尸骸。

晏明尘沉默片刻，指间的香烟在他指节间微微颤动。

终究还是一点点被他掐灭在烟灰缸里，残余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扩散，像是被不详侵染的雾气。他抬起头，神情阴沉，目光扫过众人，嗓音低沉又愤怒：

“它把这俩复苏者扔到这里示威，这是根本没把我们斩妖司当回事。”

一句话，宛如投下一块滚烫的铁板，炸得整个房间气氛陡然凝固。

“妖怪实在太猖狂了！”

有人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确实，等我修炼了吐纳法，定然让这些妖怪好看！”

另一个年轻斩妖师拍桌而起，仿佛立誓一般。

“晏头，您直说吧，要我们怎么办？”一位老斩妖师稳重地开口。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皆是义愤填膺，战意盎然。

李沐阳站在一旁，心中却颇为动容。

能在妖祸横行的乱世中，仍然保持血性，这些人，值得尊重。

他脑海中迅速构建起下一步的剧情节奏：分析妖怪情报、追踪线索、合围歼灭……然后再来一波反杀，展现斩妖司团结一致、无惧妖邪的铁血意志。

然而下一秒，他的幻想被打碎了。

“我们——”

晏明尘两手交叉于桌前，缓缓低头，声音低沉如渊：“我们，跑——路——。”

空气忽然静了几秒。

“……啊？”

李沐阳一愣，眼神从“正气凛然”切换成“你在逗我”。

白小柒也彻底愣住了，嘴角微张：“……”

接着，有人接话了，语气极其认真：“不愧是司长，高见！”

“是啊，这波战略性转移非常关键，那妖怪肯定猜不到！”

李沐阳：“？？”

“你们……你们疯了吗？”

白小柒脸都红了，气得直跳脚，“那妖怪都打上来了，我们就灰溜溜地跑？我们可是斩妖师啊！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能被那妖怪追杀一辈子吧？！”

晏明尘没有立刻回应。

他低着头，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审判自己。

他明白小柒说的句句在理，但现实残酷。

他一个真级都感到无力，昨晚他彻夜未离斩妖司，可那妖怪依旧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丢进了他的办公室。

换句话说，只要它想，他根本活不过今晚。

晏明尘抬起头，眼神中不再是司长的威严，而是一种压抑的疲惫和理智后的清醒。

“小柒柒啊，你说的我理解，但是——”

“理解什么？”

一道阴冷尖锐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犹如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咯咯咯——身为斩妖师却畏惧妖怪，面对妖怪第一想法居然是逃跑？真是可笑呢！”

所有人顿时警觉，视线齐齐上移。

头顶的天花板间，竟不知何时已布满厚重漆黑的蛛网。

蛛网中央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蜘蛛，通体黑漆如墨，足有会议桌般大小。

但真正令人心惊的，是那蜘蛛头部。

它缓慢地、诡异地扭转脑袋，“咯吱咯吱”，如老旧木偶转动关节的声音——然后，一张苍白如纸的“人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不是正常的脸，而是一张惨白面具。

红色颜料勾勒出的眼、鼻、嘴，嘴角高高上扬，几乎咧到耳根，笑得骇人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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