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想试试
乾元界。
天光微熙，山风带着草木与丹药的气息拂过山峦，一缕缕青烟从山间灵田升起，在半空化作符文般的线条旋转消散。
安沁峰的小屋前，此刻却笼罩着浓重的药香与阵法的波动。
新搬来的那尊三丈高的铜鼎赫然屹立在屋前，色泽幽古、纹路繁复，四角镌刻着腾龙伏虎的古阵图纹。
鼎座下，四座小型法阵分布于正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灵石嵌入阵眼，连接着喷吐赤金丹火的灵纹脉络，如脉如息，宛如活物。
“霜璃，你真的决定要用那一卷秘法？”
铜鼎前，厉天行压抑着浓浓担忧。
他不是不理解沈霜璃的心意，也不是没看过那卷秘法的代价，只是出于一个宗门宗主的责任，出于一个老辈强者的心疼，他难以接受她一个年轻弟子要承受如此沉重的代价。
沈霜璃身穿白衣，面容清冷，气质素净如雪中的寒梅。
她站在鼎前，嘴角浮起一抹笑：“弟子心意已决。”
为了师尊，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沈霜璃并不害怕痛苦的修行。
真正让她惶急过的，是在得知必须动用丹宗的鼎才能辅助淬灵秘法时，她还一度为那尊鼎的下落急得快要哭出来。
“行了，厉老头，别一副怨妇样在这念叨了。”
站在一旁的药红玉挥着蒲扇模样的拂尘，“霜璃这丫头是个有主见的，又不是那些不经世事的小崽子。既然她自己选了，那咱们就把路铺好。”
修士的路，本就是荆棘与烈焰并存。
能替别人挡得住一次，却挡不住一生。
“说吧，有什么准备工作需要我们做的。”
药红玉看着沈霜璃，眉眼含笑，言语里却也带着一丝罕见的郑重。
沈霜璃稍一沉吟，脑中回转着秘法的内容，片刻后认真道：“宗主、药长老，晚辈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您二位能为我布下一个可隔绝灵识与声音的阵法。”
她微微垂首，“我怕……我怕自己在淬灵时发出的声音会让师尊察觉到异样。他如今重伤未愈，又身处与大妖博弈的前线，若为我分神……”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之意，谁都明白。
药红玉一愣，随即眼眶微热，转头看了厉天行一眼，两人对视半晌。
“……他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药红玉轻声感叹，语气却透着些许骄傲。
“布阵之事交给我们。”
她拂尘一挥，淡金色光芒在山石之间浮现，一枚枚阵纹宛如被墨水唤醒，缓缓流转出朦胧光辉，“你就安心准备，等你师尊归来，自会知晓你的良苦用心。”
厉天行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许久才低声道：“去吧。把灵草备好。”
沈霜璃再度行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袖袍掠起一抹清香。
铜鼎边，厉天行手掌抚在鼎身上那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纹上，指尖微微颤抖。
“药老太婆。”
他低声问道，“那位前辈的修为……虽然如今只能投影降临，但毕竟是大乘之境。你布的阵法，真能隔绝他探查么？”
药红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阵法上空那不断交织的灵光，眸中光芒闪动：“你知道我当年封镇五尸煞是靠什么阵法吗？”
厉天行怔了一下，神情微动。
“放心好了。”
她轻哼一声，“霜璃这丫头有魄力，比你有种。她不怕吃苦，你这个当宗主的，真要学着点，别拖她后腿了。”
厉天行苦笑一声，旋即脸色重新凝重。
“只能如此了。”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狗日的丹玄子……你给本尊等着，别让我逮着你落单的时候……”
呛——！
剑意如瀑。
下一刻，他脚下的大地骤然裂开，无数剑气宛如藤蔓一般攀附于山石之上，将一整片地面切割得如蛛网般精密。
剑意冲天而起，几乎连阵法外的云层都为之一颤。
药红玉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脖子，嘀咕道：“嘶……老厉啊，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才把剑修杀意练成这副德性？”
厉天行站在风中，剑意凌厉如夜风中的寒星。
“记不清了。”
他平静地回答，却仿佛整个山谷都因此沉默了下来。
……
“李、沐、阳！”
伴随着门锁咔哒一声，白小柒的声音如一记怒雷在屋内炸响。
她推门而入，整个人几乎扑进屋里，气喘吁吁地站在门边，狼狈得像是刚从风口浪尖上捞回来的。
她的额前贴着几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校服外套还挂在胳膊上，运动鞋鞋底沾着灰尘，裤脚一边还被雨水溅湿了些，显得又急又乱。
她甚至连电梯都没等，直接从楼梯一路狂奔上来。
沙发上，李沐阳正盘腿坐着，手里捧着手机，神色平静地像个没事人。
他转过头，看到白小柒一脸快要炸毛的模样，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外面下雨了吗？”
“你——”
白小柒话没说完，先是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连连喘了两下才咬牙切齿地逼近，一步一个重音，仿佛恨不得用脚步把地板踩裂，“李、沐、阳——你怎么、乱接、任务！”
她站在他面前，两手叉腰，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语气里掺着怒意与焦灼。
这个人，她真的搞不懂，明明才刚接触“复苏者”的世界不久，就跟个老油条似的，动不动就去接任务，还专挑那种赏金高、风险大的！
“那个任务很危险你知道吗！”
李沐阳懒懒地点了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接？！”
“但它赏金高。”
“你知不知道，有三个玄级的都失踪了！这任务没有明确情报，没有支持队伍，甚至连任务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它赏金，高。”李沐阳看着她那快气炸的表情，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点儿无辜。
“啊啊啊啊啊——”白小柒像个彻底失控的电饭锅，眼看就要蒸汽冲顶：“接了任务又不能取消！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你是打算去送死啊！”
李沐阳却毫无波澜，反而把手机一收，伸手拿起外套披上，走到阳台前。
玻璃窗外，万家灯火，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响。
他站在窗前，淡淡说道：“若是怕了，你可以不去。”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记闷雷砸进白小柒的胸口。
“你说谁怕了！”
她瞪大眼睛，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拽回来，“走就走！怕你个头，到时候谁怕谁是小狗！”
果然，是受不得激的年纪。
李沐阳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他现在已经炼气一层，拥有青锋剑，还有五张雷火符。
比之前一窍不通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他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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