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万块活一秒

李沐阳扫了一眼地上那几样灰扑扑的破烂，连眼皮都懒得抬，淡淡地问：

“你有钱吗？”

黑虎使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这问题的切入点：“有……有的……”

李沐阳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手机。

“绿泡泡也行，致富宝也行，给我转账。你能活多久……取决于你转多少。”

黑虎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灵气复苏的世界里，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现在大家都在抢资源、灵药、法宝，金钱连个灵石都换不了，眼前这人竟然还……要转账？

他眼中满是迷茫和懵逼，但看着那柄似乎能斩断他灵魂的剑，最终咬牙，颤抖地打开手机，扫了李沐阳的绿泡泡。

余额界面弹出来的一瞬，他几乎要哭了。

五十八万三千四百六十七元整。

那是他在灵气刚复苏时替人暗杀、走镖、走私妖丹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他一分钱不敢留下，全数转账。

“前辈……这是我全部的钱了，我发誓！您看，我这牙都烧焦了，平时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他勉强挤出一个谄媚的笑，露出满嘴黄得发黑的牙齿。

李沐阳扫了一眼到账信息，两眼放光，脸上那点儿杀气瞬间淡了不少。

“不错，不错。”他点点头，心中已经激动得快飞起：

原来做任务不是正经挣钱法，抢劫才是致富新路啊！还安全！效率高！回报大！

直播画画？

那就图一乐！

真赚钱还得是抢劫！

“那，那大人，我现在能活了不？”黑虎使试探地问。

李沐阳笑了，笑得很温柔，语气更温柔：“当然能啊。”

黑虎使心中一喜。

“按你这数目……一万块钱，能多活零点一秒。”

“你……你说什么？”黑虎使瞳孔剧烈收缩。

李沐阳轻轻抬手，五指缓缓张开，像是在倒数：“六，五，四，三……”

黑虎使怒吼着想逃，刚转身，便听得“二！”

空气中只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一。”

剑光斜斩而过，毫无停顿地从他脖颈划过。

一颗头颅带着惊骇的表情飞起，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坠入夜色。

紧接着——

“啪。”

李沐阳再一挥剑，一道剑气斩出，那颗头颅竟在空中一分为二，左右飞散。

血雾弥漫。

李沐阳收剑，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查看杀敌提示。

【成功击杀黑虎使。】

【获得魔修碎片x1、黑血铸铁x1、断裂的黑蛇匕x1、控身蛊x1。】

“嗯。”他点点头，“果然，爆头才保险。”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几样“自首”上交的破烂，又耸耸肩：“自个儿掏出来的也能算爆出来的战利品？算你运气好。”

夜色依旧深沉，朦胧灯光洒落在工地边缘的尘土上，李沐阳手提一颗尚余余温的人头，从断壁残垣间缓步走出。

人头的头发还在滴血，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忽视的铁锈味。

碎石子被他的鞋底碾过，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工地大门口，几辆深色越野车停在那儿，黑漆漆的车身上映出朦胧夜光。

车门开着，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斩妖司干员正三三两两站着或走动，不少人正协助着清理现场。

“你快躺着吧，别逞强了！”

其中一个女护士低声劝道。

“我真的没事，真的。”

白小柒坐在折叠椅上，声音却因为剧痛发虚。

她嘴角裂开了一点，左边肋骨塌陷明显，紧紧抱着胸口。那根枪被她随手倚在脚边，一只手正死死拽着裤腿，止不住颤抖。

“李沐阳……他不会已经……”她望着阴暗的楼道口，满眼焦急，像是再多一秒都要失去什么。

“你队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旁边的老人语气沉稳，白发如雪，双目如炬，正是H省斩妖司的老资格，何同化。

白小柒咧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唔……痛死了。”

正说着，脚步声传来。

“李沐阳？！”

白小柒一侧头，眼中猛地亮了，像是深夜海面闪过一道流光。

李沐阳从黑暗中走出，背影逆光，衣衫染血，脸上却并无喜色。

他看都没看那颗人头，只是随手一抛，“咚”地一声，头颅滚在地面，黑虎使死不瞑目的双眼朝天，仿佛还在惊疑不解。

“我还行。”

他低声道，一把将扑上来的白小柒拨开，目光却定在了那位老者身上。

“……我了个豆，何老？”

何同化眨了眨眼，眉头一跳：“你就是李沐阳？”

两人对视数息，竟同时笑了，异口同声道：“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小子行啊，晏明尘跟我念叨过你，什么用符箓的稀罕复苏者，居然还是练剑的？”

“您不也是？我一直以为您是搞比赛的……”

“你小子。”

何老笑着摇头，看着李沐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相比上次见面，李沐阳身上的气息已经有了显著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藏锋的小子，而是锋芒初现的利刃，连呼吸里都带着斩破夜色的锋锐感。

“你现在的状态……要是让晏明尘看见，估计得后悔当初没直接给你升罡级。”

李沐阳却没回应，只是眼神悄然转向窗外。

几具白布盖着的担架就那样静静躺着，夜风轻拂，掀起一角，有一缕血迹未干的黄色头发从白布下垂落下来。

是那个大学女生。

她当时还腼腆地问自己要联系方式，如今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这么厉害吗？”他问。

“在斩妖司里，这种级别的复苏者凤毛麟角。”何老认真点头。

“那她还是死了。”

李沐阳嗤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些鲜血已经干涸，却依旧刺目。

“你为此难过？”何老的声音低沉。

“当然。”

“那就对了。”何同化的目光缓缓柔和下来，眼角的皱纹里透出复杂情绪，“你还能觉得心痛，说明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你守护的东西。”

李沐阳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下：“您这是想拉我进斩妖司？”

“是有这个打算。”何老叹了口气，“我们缺你这种人。”

“可惜了。”李沐阳敛起笑意，目光冷淡，“我不是个好人。”

“你不是，但你做的是对的。”

空气沉寂了片刻。

“那您呢？”李沐阳看着他，“您待在斩妖司这么久，为了什么？”

“因为我无处可去。”

何同化垂下眼：“我家人早就被妖杀光了，那年冬天，我连埋人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您说的儿子？”

“在地府呢，估计和他妈打麻将呢。”

“您个老骗子。”李沐阳笑骂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门卫室里响起了久违的笑声。

可笑声之后，是更深的沉默。

那沉默像夜色一样，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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