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眼前的是人机

出租车穿过一片乌泱泱的老城区，像一尾探头探脑的猫，从破败楼群之间穿来钻去。

李沐阳窝在后座，脑袋斜靠着窗，嘴里叼着一根儿楼下五毛钱的油条，还没咬，就被汽车颠得油星子甩到了下巴上。

他咂了下嘴，也懒得擦，一手把着油条，一手拿纸擦着脸，冲司机咧嘴一笑。

“师父，送我去花果山菜市场。”

“好嘞，系好安全带！”司机像是认得这路上常来的人，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尾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

“沐阳，这位就是觉醒治疗型异能的复苏者，鱼念念。”

花果山菜市场最里头一家调料铺，油味、酱香和老鼠药的味儿混在一起，一股子奇妙的“灵气”。摊主不见踪影，货架后却藏着一条暗道，李沐阳跟着晏明尘进来，就见到了这个分明像是地下据点的神秘空间。

晏明尘坐在李沐阳对面，懒洋洋地靠着高背椅，面前放着杯热茶，像个权贵公子在谈买卖。那断掉的手臂如今换成了一个机械臂，银黑色外壳在灯光下闪着锐利的金属光泽，指关节咔咔地动了两下，显得格外拉风。

站在他一侧的，是个看着腼腆温柔的女孩，叫鱼念念。

她个子不高，肤色白皙，黑发如墨，眼睛大大地，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她的红扑扑的脸蛋和拘谨地搅动衣角的动作，又让她像个刚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李沐阳朝她笑了笑，只一个眼神，鱼念念就低下头，耳根迅速红得快熟透的苹果。

“这姑娘长得还挺——”李沐阳一边想着，一边把嘴里的油条含着，眼神像只闲散的家猫一样打量着鱼念念。

“沐阳，可别看念念那么腼腆，但她可是真级甲等复苏者，是我费了老劲儿给你申请来检查身体的！”晏明尘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却字字透着精明。

鱼念念低着头不说话，但眼神里还是藏不住一丝骄傲。李沐阳咬了口油条，有点惊讶地“唔”了一声：“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晏明尘像老母鸡护崽似地拍拍鱼念念的肩膀，笑得像只狐狸，“快让念念给你看看，别耽误人家时间。”

“我应该怎么做？”李沐阳一屁股坐下，油条一甩放桌子上，像是面试一样把身子坐正，“其实我自己针灸过一次了。”

“你那叫扎娃娃针。”晏明尘翻了个白眼，“快让专业的来。”

鱼念念垂着眼睫，轻声细语地说：“你、你把手伸到我面前就行……”

李沐阳也没多想，一只手咕咚一下越过鱼念念的脑袋，伸到她身后。

鱼念念：“……”

“请收回来一点，我不好操作。”她的声音更小了。

李沐阳像被训的小狗一样乖乖缩回手，学电视里医生看病的样子勾在自己面前：“这样？”

鱼念念无语，只能重新调整姿势，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软，像刚蒸好的馒头，又热又暖，李沐阳感觉这妹子比他家那热水袋还好用。

但没等他再胡思乱想，鱼念念手心突然绽放出一团柔和的乳白色光辉。那光一点点沿着李沐阳的手臂向上渗透，像一只暖洋洋的小狐狸爬进了他身体里。

鱼念念的神情也跟着变了，原本的羞赧瞬间散去，脸色变得严肃，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几分钟后，她猛地松开李沐阳的手，整个人后仰半步，像是被震了一下似的。

“你，这，这怎么可能？”她睁大眼睛看着李沐阳，语调上扬像要起飞。

“怎么了？”晏明尘立刻凑过去，机械臂啪一声卡在桌角，眼睛里满是紧张。

鱼念念的声音颤了颤：“他的身体全是问题，理论上……应该一分钟都活不了才对……”

李沐阳舔了舔嘴角，突然问道：“那……我还能吃油条不？”

鱼念念看了他一眼，差点以为眼前的是人机。

她理了理呼吸，缓声解释：“你身体在不断崩溃。但有一股其他的力量一直在修复你，所以你才能维持正常状态。就像个破破烂烂的麻袋一直被人缝着补着，但随时都可能散。”

晏明尘一皱眉：“你能治吗？”

鱼念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有吐纳法辅助的话……可以，我可以一层层清理病灶。但问题不是病灶本身，而是……”

她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出口。

晏明尘也不追问，只咧嘴一笑：“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总之……”鱼念念低下头，小声补了一句，“全世界除了我，大概没人能治好他……”

“牛逼！”晏明尘拍桌子，“小李啊小李，你是真走运了，赶紧请咱念念妹子进小黑屋！”

李沐阳刚站起来，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你们怎么老是说得跟要‘上手术台’一样？我这治个腿，是不是有点仪式感过于丰富了？”

晏明尘推了他一把，嘴角挂着和煦又诡异的笑容：“乖，进去配合念念，出来保你能上天！”

李沐阳一脸懵逼地往小间走去，脑袋还转不过弯来：“到底是我身体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啊……”

……

李沐阳原以为“花果山调料铺”那扇布满灰尘的暗门，已经是斩妖司神秘感的巅峰。

谁料，门后居然还有一道电梯。那电梯金属外壳泛着陈旧的银光，像是从某个废土朋克世界里拆下来的。

“这玩意还能用？”他怀疑地戳了戳电梯门，发出一阵金属回响。

“别看它破，这可是军工级别改装过的。”

晏明尘推了他一把，似笑非笑地说，“上不去天堂，下得了地狱。”

李沐阳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哝着“真会整活”，然后叼着根糖稀油条，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下沉，昏黄灯光打在他脸上，把他那点儿仅剩的智力映衬得更像个糊涂蛋。等电梯“叮”地一声停下，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见了一个地下世界。

空间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不再是狭小逼仄的地下室，而像是某种末日庇护所的核心地带。

脚下是全新的复合地板，天花板却还吊着临时照明的灯管，刺得人眼发晕。

正前方是一片形如候车厅的任务大厅，角落里甚至还有个自助咖啡机，已经有几个穿着便衣的斩妖司成员坐在那聊天。

任务大厅的四周，则是分布着十来个小房间，每一间都像临时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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