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确定了，他是魔修
夜，死寂的夜。
风，撕裂的风。
云压低得仿佛要坠地，整座小镇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窒息中。
姬倪静静站在一处荒废的祠堂前，乌发披散，红袍随风猎猎。
他望着面前的供台，那上头供奉的，是一尊慈眉善目的乡土神像，头顶已落满灰尘，香炉里的灰也早就冷却。
“呵……凡人所敬之神，不过是求个心安。”
姬倪的声音低沉而冷漠，眼神中却透着兴奋与躁动。
作为魔修，他原本并不屑于理会这等偏僻小镇。
可当他踏入此地，察觉到镇中那股阴郁诡谲的气机时，便知道，这地方不干净。
不是被邪祟侵染，而是这镇子本身，就早已腐烂。
姬倪嗅到了血。
那不是新鲜的血，是长年累月被压榨、被鞭挞、被牺牲的血气，弥漫在小镇中央的某处。
姬倪唇角微扬，红眸微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一口好井啊。”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香案，红衣一晃，已消失于原地。
……
镇子东南，藏花院，名为“院”，实则是镇长私建的暗宅。
夜色中，木楼轻摇，帘影飘忽。二楼一间灯火未熄，窗户半掩，正传出几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和低泣。
“少爷，求您放过她……她才十四岁啊……”
“闭嘴！一群下贱的贱胚，还敢教训本少爷？”
一记耳光脆响，混合着女子的哭喊与男子的狞笑。
下一刻，窗外无声掠过一抹影子。
“吱——”
门被推开，却无人现身。
屋中几人愣了片刻，接着怒喝：“谁敢擅闯？！”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蓦然乍现。
鲜血喷溅，点燃了油灯。
那名衣着锦缎、酒气熏天的镇长少爷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已头颅飞落，滚入案下。
房间里，一名少女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双目圆睁，泪水横流。
红衣青年缓步走入室内，指尖拈着一枚染血的纸符随意掷出，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天地仿佛随之一静。
“凡人的恶，胜过百鬼。”
他俯身，从地上捡起那镇长少爷沾血的玉坠，嗅了嗅，眼神中透出一种几近病态的愉悦。
“这镇子的‘贡女制’，已传承百年吧？每年秋收，献十名女子与官绅‘调养身心’，就连道观和尚都分得一份……啧。”
他轻笑一声，不带一丝温度。
“你们将罪恶化为传统，还要感谢先祖恩泽……那我杀人，是不是也能叫‘献礼’？”
指尖一弹，血符飞入空中，转瞬裂散成千百细碎纹路，如蛛网般蔓延至整座藏花院。
“好了，该醒的……都醒吧。”
一息之间，整个藏花院彻底沸腾。
数十名隐藏在暗房、夹墙、密道中的家丁护卫冲出房屋，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在符阵爆裂中一个接一个血肉横飞。
木楼断裂，砖石翻飞，尖叫连成一片。
不过半炷香工夫，这片曾是“镇长行宫”的地带，已成一片死地。
姬倪立于尸山血海中央，鲜血顺着他指间缓缓流淌，地面上绘出复杂的血阵图案，暗合魔修邪术。
唯有那对母女，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却未被波及一丝。
姬倪的红眸望向高空，神情忽然收敛。
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一艘停驻于云层之中的飞舟，以及舟上的气机。
“藏头露尾，看够戏了没？”
他仰起头，笑意冰冷：“来都来了，怎的，不打算下来说话？”
……
云舟之上。
厉天行望着下方浓烈的血腥景象，头皮发麻，喉咙动了动，艰难地说道：
“老祖……这人，确定是我们要找的魔修？虽说残忍了点，但他、他的行为……看起来不像是在作恶……”
他真是头一次见到一个魔修杀得这么有道德感的。
站在他身侧的丹玄子也沉吟片刻，轻摇羽扇：“厉阁主此言虽有道理……不过此人吸纳血气布阵，手段的确非正道之流。不如近身一观，再作定夺。”
飞舟微微俯冲而下。
却在这时，下方那道红影忽然一震。
血气如潮，汇入他体内。
而那对在角落苟存的母女，眨眼间化作干尸，眼神中残留着惊恐与困惑，仿佛不明白，刚刚明明还活着，为何会瞬间死去。
丹玄子面色骤变，厉天行眼眸陡缩。
“好吧，确定了，对方就是魔修。”
厉天行扇了自已一巴掌，脸上满是懊悔，刚刚就应该直接下去救人，如此那母女还不至于惨遭毒手。
他眼中怒意流转，拔剑而起冲出飞舟，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玄铁剑穗在夜风中绷直如弦，剑锋直指那血红的身影。
“哈！”
姬倪舔了舔染血的指尖，眼神亮得骇人，“原来是万剑山庄的贱人……来得好。”
……
夜风猎猎，剑光如雪。
厉天行御剑而来，玄铁剑破空如龙，裹挟着怒意与浩然剑意直指姬倪咽喉，寒光所至，连夜色都被斩出一道缺口。
可姬倪不退，反而轻笑出声。
他缓缓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背纹如玉瓷，掌心却有一枚猩红魔印如莲般缓缓绽放。
“掌中见魔——观生灭。”
那掌印并非简单凝聚灵力，而是一种极为诡异的魔道秘术，名为【观生灭印】。
掌心的红莲微微颤动，一只竖瞳在花蕊中睁开——仿佛窥破三千轮回之眼。
厉天行只觉剑锋未至，便如坠冰窖，心神仿佛被那掌心的魔眼攫住，剑意一瞬凝滞。
姬倪左手指尖轻勾，宛若翻书拂叶，优雅无比地往前一划。
“你这一剑，看起来倒也不俗，可惜气韵太直。”
他一语落下，掌心红光暴涨，剑意轰然崩解。
玄铁剑震颤倒飞，厉天行面色骤变，连退三丈，肩头已被魔印划开五道血口，肌肉翻卷，血流如注。
“第一印，叫你看清——生死之间，差得远。”
他尚未站稳，姬倪衣袂轻扬，如蝶掠空，脚尖点地无声，他右手五指张开，轻轻往下一按。
虚空中陡然浮现一座血色莲台，莲台生于幻境，却压得四周空间哀鸣。
“第二印，替你试试——黄泉有几重。”
莲台轰然碾下，整座房屋化作飞灰，血煞之气从废墟中腾起，浓得如墨。
厉天行强提剑意，连挥七道剑罡，却只剩三道堪堪冲出，其余皆被魔气腐蚀吞噬。
他虎口崩裂，玄铁剑差点脱手。
“喂，你们还看什么？这魔头不好对付！”厉天行咬牙怒吼，望向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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