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原来局中人是我

与此同时，秘境深处。

轰隆隆！

血色天幕之下，整座瑶池大秘境震颤如鼓，一道道裂纹自大地深处蔓延开来。

原本封闭的深渊此刻忽然崩裂，一只覆盖着森白骨骼、缠绕着血肉残丝的巨爪，骤然探出地面。

随即，一尊千丈高的白骨大妖轰然爬出，头颅上残留着三枚燃烧的符印，身躯间无数修士的残骸嵌在骨架之中，惨不忍睹。

“圣地三老！你们竟如此赶尽杀绝！”

白骨大圣怒啸，声震寰宇，骨翼一展，卷起漫天血风。

“哼！”张远山眼中寒光一闪，阴阳双剑再度交叠，剑气如龙：“三千年前你屠我南洲百宗弟子，如今还敢在此作乱？”

一声断喝，双剑脱手，化为一黑一白两道气流直取白骨大妖的左膝关节，瞬间剑光轰鸣，一条森白巨腿应声而断，整尊妖身轰然跪入翻腾的熔岩池中。

“啊啊啊！！”白骨大妖仰天狂吼，骨翼乱舞，“你们……你们这群伪善之人，趁我闭关偷袭，还敢自称正道？”

还未等他继续怒骂，一道佛光从天而降。

“阿弥陀佛，孽障，莫再妄语。”一业和尚身披血金袈裟，浑身佛光炽盛，一柄九环锡杖从天而降，环环化作金色佛箍，牢牢锁住白骨大圣脖颈。

业火莲花于虚空绽放，三十二瓣赤莲随佛音浮现，烧得白骨大妖惨叫连连，周身骨节纷纷炸裂。

就在此时，冰魄寒芒陡然破空而出。

玉罗真人广袖一扬，漫天银针如雨，化作一条寒龙在白骨大圣周身游走，将其所有妖气锁死，剑拔弩张之势尽显无遗。

张远山看着那惨叫连连的白骨妖，心头微松，正欲踏前，忽觉不妙。

下一息，玉罗真人语气含笑：“果然是冲虚剑意，道友辛苦了。”话虽温婉，指尖却悄然一抬。

寒光陡射！

嗖嗖嗖嗖嗖！

那本该指向白骨大圣的寒针，竟在瞬间折转方向，齐齐刺向张远山！

变故骤至！

张远山面色陡变，双剑回护，强行扭转真气护住周身要穴，气血翻腾间勉强挡住大半寒针。

但仍有七枚锐针穿透护体剑气，直钉入他右肩，鲜血瞬间染透道袍！

尚未喘息，身后骤然一股炽热恶风扑至。

“一业你——”话未说完，一道猩红卍字烙印在他背心，火莲轰然炸裂！

嘭！！

张远山口吐鲜血，被震得倒飞而出，撞在岩壁上半晌动弹不得。

他眼中震怒交加，却已明白过来——

自己……才是真正的局中人！

“你们——咳……咳咳！”

张远山口中的鲜血夹杂着碎裂经脉的余震，自喉咙深处喷薄而出，溅在他面前的双剑之上，瞬间化作血雾蒸腾，红得骇人。

他一膝跪地，胸膛剧烈起伏，真气奔涌不休，已然是强弩之末。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死死盯着眼前那两人，目中仿佛要将他们燃成灰烬。

熔岩池上，那原本怒吼不止的白骨大圣却在瞬息之间变作一抹暗红的虚影，躯体从千丈巨妖的形态飞速崩塌，断裂的骨骼化作尘埃四散飞舞，嶙峋骨骸中的修士残骸也无声溃散。

唯有那双幽蓝鬼火，竟在飘然之间化为两条纤细的蛇形灵焰，盘旋着钻入玉罗真人衣袖之中，仿佛早就找到了归宿。

“原来如此……”张远山神情僵冷，终于明白一切。

“张真人。”

一业和尚收起了他平日挂在面上的慈悲假面，五官在佛光散去的瞬间重新拼凑成一张令人作呕的奸佞嘴脸，“你还喜欢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这场好戏？”

他缓步逼近，指间燃起幽红的业火，那火焰宛如妖瞳在凝视，透出一种灼烧神魂的危险气息。

他随意一挥，张远山最后残存的护体金光便如纸糊一般破碎开来，熔入四周磷火般跳动的光晕中。

“你当初不同意咱们的计划，口口声声说什么天和、善念，哼，天？你看看这天下还剩下什么？连根基都快要塌了，还讲什么和与不和？张远山，道不同，自然不能同行。”

一业和尚笑得愈发张狂，声如铁链摩擦，令人头皮发麻，“所以我们只能，请你上路了。”

张远山目光微垂，呼吸缓缓变得沉稳。

玉罗真人踏着冰晶凝空而下，靴尖所踏之处皆浮现出冰蓝莲花，寒气逼人。

她眼神淡漠，唇角噙着一丝近乎嘲讽的笑意，玉簪早已无声无息地化作三尺寒剑，青锋斜指地面，锋芒如霜雪，映照着她眼中冷冽的杀意。

“张道友，”她开口，声线柔和却冰冷入骨，“你这身血肉神魂，加上那柄通灵的真武剑，倒也足够……替我们叩开天门。”

她袖中飞出两盏古朴青铜魂灯，其中一盏已盛满妖火，那是方才白骨大圣的精魂；另一盏却依旧空空如也，静候着主人的献祭。

张远山低声轻笑，那笑中带着浓烈的自嘲。

“原来……从一开始，这白骨大妖就是你们放出来的诱饵，是故意暴露气息，引我入局……”

他早该警觉，早在几年前白骨大圣闭关失踪的消息传出之时，他便隐隐感到不妥。如今回想，那时不过是计中的一步。

“我以为是天命之战，是命运的馈赠。原来……”他仰头望着那重重血云翻涌的天空，“是你们替我选好的……葬身之地。”

然而，下一刻，他的神情陡然一变，双眸中迸出骇人的光。

张远山猛地伸出五指，血淋淋地插入自己胸口紫府之间，嘭的一声，仿佛炸裂了某个封印——

一团刺目金芒从他掌中迸发，仿佛天道显现，照得整座秘境为之一凝。

穹顶之上，赫然浮现出一幅浩瀚太极图，阴阳二气流转之间，演化出无尽奥妙。

他缓缓站起身来，脊背如山岳般挺拔，破碎的道袍在威压下猎猎作响。

“我修剑三千六百载，悟阴阳冲虚剑意，却从未以魂为剑……”

张远山的声音平静却如神钟震响，传遍秘境四方，“今日，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冲虚！”

他身躯化作一道璀璨剑芒坠入脚下深渊，穹顶太极图剧烈旋转，黑白二色迅速覆盖整个天空，大地在恐怖的压力下碎裂下陷，如同乾坤被一剑生生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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