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老本行了
正在大秘境中分头探索的各路修士纷纷动作起来，有的驾驭灵舟，有的御剑而行，更多的则是直接祭出遁光，朝着波动源头疾飞。
即使明知前方或许有不可预测的危险，但身为修士，若连“热闹”都不敢围一圈，修的是什么道？
无论是散修、宗门弟子，还是那些自诩老成持重的化神大能，这一刻都被本能的好奇心驱使而动，蜂拥而至。
在另一处山谷，一行人正围坐于灵图之前，原本沉稳如山的万剑山庄宗主厉天行，也在此刻皱起了眉头。
“宗主，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一位白须长老眼巴巴地望着远方那不断扩散的道韵波纹，“说不定真有造化现世。”
“看什么看？万一那边是三个渡劫老祖在拼命厮杀，去早了不是找死？”厉天行冷哼一声，却按上了腰间的佩剑。虽然语气严肃，但那目光中却藏不住跃跃欲试。
“咱们啊……先让其他人去送点‘前菜’，若是没死几人，咱们再去‘开席’也不迟。”他边说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黑色头套，随手丢给旁边的长老。
众长老面面相觑，随即会意一笑，纷纷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头套戴上。
“宗主英明，还是您稳妥！”
“嘿嘿，我这阵法遮气息都快生锈了，总算派上用场。”
这些头套可不是凡物，每一顶都蕴含数重法阵——隐匿气息、遮掩面容、扭曲神识追踪，全是特意为“劫富济己”定制的法宝，堪称偷袭抢夺的不二神器。早年万剑山庄因穷而生歪念，如今资源渐丰，反倒把这老传统传承得更加完善。
“行走江湖，这种东西嘛……”厉天行轻笑，“可不用，但不能没有。”
……
几刻钟后，越来越多修士汇聚在那片被剑意笼罩的战场边缘。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寻常斗法或秘宝出世的动静，然而真正接近之后，一个个却是心神震颤、头皮发麻。
——整片天地仿佛被一柄无形巨剑斩过！
万里山河被一分为二，崇山峻岭的断面如镜般光滑，切口边缘透着诡异的流光，宛若琉璃般半透明却又不显任何灵气波动，分明是被极致的剑意彻底湮灭了本源。
“好恐怖的剑气……这得是何等修为，竟能将天地斩裂至此？”
“不对，你们看，那云层……阴阳二色在天上交汇……这、这不是传说中阴阳冲虚剑的剑势吗？！”
“传闻此剑只有真武圣主张远山一人能使……莫非，是他出手了？”
“快看那边——深渊！是大裂谷！”
众修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地面突然断裂，千丈宽的深渊像是被一柄天剑硬生生劈出，底部不见尽头，而在深渊边缘，两道人影正在盘膝调息。
一人身披灰袍，面容枯槁，正是一业大师；另一人则身着青衣，周身寒气森然，额前一缕雪白长发贴在冰冷的玉颜上，赫然是玉罗真人。
而在深渊底部，赫然趴伏着一尊骨架如山的妖影！
苍白的骨骼中缠绕着一缕缕惨绿妖火，虽奄奄一息，却仍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惊人妖气！
“那是……妖圣？！天呐，是妖圣白骨大圣！”
有修士惊呼，语气里带着惶然：“这可是距离妖仙只差半步的恐怖存在……竟、竟然被他们压制了！？”
“快看他身上的剑！”另一位眼尖者瞪大了眼，指着白骨妖圣胸膛。
只见那庞大妖骸上赫然插着两柄断剑——一黑一白，正是传说中的阴阳冲虚双剑！
只是此刻双剑早已黯淡无光，剑身寸寸崩裂，再无半分灵性，仿佛连剑灵都随主人一同殒灭了。
在那片被剑意彻底撕裂的大地上，狂风呜咽如泣，焦土之间仍残存着余韵不散的剑鸣。
修士们纷纷围绕着深渊边缘站定，望着那不见底的黑暗与残留的妖气，心中惶然难安。
“太强了……简直不可思议，那白骨妖圣居然真被镇压了……”有修士心有余悸地低声惊叹。
“可一业大师与玉罗真人都受了重伤，连话都不说一句，这场战斗怕是异常惨烈……”另一个人则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两位气息紊乱的真人，低语出声。
而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颤抖的惊呼：“张真人呢？为何只有冲虚双剑，而看不到张真人的身影？！”
声音陡然高了几分，令周围修士神情一变，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人群中站着两位身穿灰金法袍的老者，面色焦急而苍白，正是来自真武圣地的两位长老。他们站在深渊边缘，神识如波涛般不断扩散，却一无所获。
“张真人！”其中一位长老的声音已有些破音，带着几分近乎哀求的焦灼，“你若还活着，就应一声吧……我们来了啊……”
另一位长老则是干脆御器飞入深渊边缘，探查着每一寸气息残留的空间，甚至不惜燃烧灵魂探测残痕，但结果依然是空无一物。
这时，盘膝而坐的一业大师缓缓睁开眼，眸中红血弥漫，望着那两位真武圣地的长老，低诵一声：“阿弥陀佛……”
他目光沉痛，神情颓然，喃喃开口道：“张施主，为镇妖圣之祸，强行引动千年修为，硬撼天道轮回……在斩出最后一剑后，形神俱灭……我等寻遍这秘境，再无他一丝一毫的痕迹，连、连半片道袍碎片都未能找到……”
一业的嗓音仿佛钝刀割喉，颤抖而干涩。说到最后，泪水顺着他满是风霜的脸颊滚落，砸在身前已断裂成三截的锡杖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一剑，便是他以自身为引，强行参悟轮回之道斩出的终极一剑。若非此剑，贫僧与玉罗也早被妖圣反噬……只是……”
他话未说完，便低头再言不得，面如枯槁的手指深深扣入焦黑的大地，鲜血渗出指缝。
站在他一旁的玉罗真人也缓缓抬头，眼眶湿润，一头昔日青丝已染雪白，衣袍破碎，法器沉寂。她轻轻咬着下唇，不发一言，只是默默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袖口，只见那如玉般的手臂之上，是一道从肩至腕的狰狞剑痕，直透骨髓。
众人无不震动。
这已不仅是战斗的痕迹，而是魂魄受创、几欲神形俱灭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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