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霜璃出剑
“你们……三位师兄，是你抓的？”
沈霜璃眼眶泛红，咬紧牙关，“困阵也是你布的？你们究竟想对我们做什么！”
真慧和尚微笑不语，只是每走一步，脚下大地便随之震颤，他的身形也随之一点点拔高。
第一步，身高三丈，佛光冲霄。
第二步，五丈，地面龟裂。
第七步时，他已化作一尊巍峨金佛，头顶苍穹，双目垂睨，举手投足间佛威镇压天地。
雷火残留的焦土在他的威压下尽数崩碎，黑霭升腾，遮天蔽日。
沈霜璃目光坚定，却神情肃穆。
眼前这尊佛子，是她从未面对过的真正强敌。
她深知，若想活下去，必须再一次，把他打服。
沈霜璃脸色微沉，清眸深处却并无一丝动摇。
她稳稳握住碧水剑，剑身微颤，似有清泉在剑中汩汩流淌。
敌我差距巨大。
她是筑基大圆满，而眼前这和尚，体内气机浩荡如海，虽未踏入元婴，却已然逼近金丹顶峰。
她曾怀疑控制遗骸的是佛修，也曾怀疑禅宗，怀疑大雷音寺，甚至在心中模拟过各种应对方式。但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世间所谓圣地的贪婪与黑暗。
“施主，随贫僧走一遭。”
真慧和尚轻声开口，语气温和如春风，但抬手之间，便有一只金色佛手自虚空中浮现，五指合拢，似要将沈霜璃生生擒拿。
虚幻佛手遮天蔽日，金光佛纹流转，如有千万梵音在耳边低语，仿佛那一抓之下，灵魂也要被一并带走。
沈霜璃深吸一口气，左脚轻点，整个人如青荷摇曳，已跃至佛手正下。她目光凌厉，心中飞速勾勒青莲剑典的第二式意象，碧水剑贴着指节滑入掌心，剑尖微扬，凝出一缕湛蓝光华。
她将出剑。
——呛！
一抹刺目的血红刀芒自她背后骤然炸裂！
那刀光如裂月惊虹，先是一斩，破佛手虚影；再是一斩，直劈而下，硬生生斩断真慧和尚的右臂！
“真慧，你今天谁也带不走。”
清冷如霜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石柱之上，一名身影静立如雕。她身姿纤长，披风猎猎，刀鞘上那层素纱迎风而舞，犹如血夜中拂过的一抹冰烟。
塔千寻。
月色淡红，投下她如刀般冷硬的侧影。她站在那里，像是从血海里走出的修罗，又像一尊刀道化身的幽魂。
“还有多久？”她低声问道。
【一刻钟不到。】魔刀魂渊在识海中震动回应。
“够用了。”
她声音一落，身形倏然跃下，如星陨般斩向真慧。
…
塔千寻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想趁混乱离开秘境，将修罗经第二卷藏好。
但在宗门遗址外，她感应到了那股恶心的气息——真慧和尚。
她见过这个秃驴，在凡间县城见过他和池中月。
本不打算插手，可见到真慧试图抓走的女子时，塔千寻神色一滞——是她？曾在凡城飞舟上见过，赫连斩月随行的少女。
既是万剑山庄的人，那她便不能坐视不管。
当年若非万剑山庄的弟子暗中护持，她绝无可能在遗址中顺利拿到修罗经。
这份因果，她还得起。
…
半刻钟之后，塔千寻气喘微急，眸中凝着怒火。
她一刀接一刀，连斩真慧的罗汉之身，竟未能将其斩杀。和尚脚下的残破莲台化作金光护罩，将她最后一击尽数挡下。
【让你别多事！反噬来了，忍着点吧，别真死了！】
魂渊话音未落，一股剧痛从识海炸开，如锋刃割魂般席卷四肢百骸。
塔千寻面色瞬间苍白，几乎要嘶喊出声。她强忍不适，死死咬紧牙关，喉间发出半声哽咽，终于双膝跪地。
魔刀在她掌中滑落，划破青石，才勉强稳住倾倒的身体。
她汗水如雨，唇角已咬破血色。
真慧和尚原已心生退意。
这突如其来的魔修战力极强，若他状态完好，尚有信心抗衡。可惜如今身负重伤，耗尽法器。
正当他准备撤退时，却发现对方突然陷入反噬！
他眸中骤亮，低声一笑：
“阿弥陀佛。原来是魔气反噬。修魔者，终究难逃心劫。女施主，不若随贫僧回圣地，佛法能净心神，断魔根……”
他话未说完，塔千寻已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犀利如刀。
“臭和尚……你休想！”她低声咬牙，一字一顿。
身体却再无法支撑，她只能半跪着，用最后的力气挡在沈霜璃面前。
“还愣着做什么？”她嘶哑低喝，“快走！”
塔千寻单膝跪地，血从唇角蜿蜒而下，魔刀斜斜杵地，隐有低鸣。
沈霜璃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风拂过，少女一袭白衣如雪，眉心微蹙，眼眸如静水深潭。
她能感受到这魔修身上的气息——浓烈、桀骜、不加掩饰，是她自小最厌恶的那种魔道气机。
可偏偏，她没有动手。
塔千寻与真慧僧人交战时，她一直未曾出剑。不是因为懦弱，而是观望。
她想看清这个魔修的底色。
这一刻，她看到了。
明知反噬临身，生死未卜，却仍不顾一切地挡在她面前，声音嘶哑却坚定地喊她离开。
这一刻的塔千寻，像极了她曾经仰望的某个人。
沈霜璃神色微动，低头看着自己握剑的手指轻轻收紧。
她从来不信魔修有正心，可是……
真的没有例外吗？
她无法确定。但她愿意，为这一刻的选择，追随本心。
……
呛——！
碧水剑出鞘，寒光如练，一道凌厉的剑芒猛然掠过塔千寻身侧，风压激得她一绺碎发飞起。
剑芒如霜龙破空，直指真慧和尚！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沈霜璃低声吟诵，脚尖轻点，如踏烟水。
碧水剑在她掌中翻飞，如游龙摆尾，连绵数式之间，残影乍现，三道水雾虚影在空中绽放，如星河坠落湖面，波光流转。
一时间，分不清哪一道是真身，哪一道是幻象。
“好剑法！”真慧眼神骤变，抬掌怒喝，“金刚伏魔掌！”
佛光乍现，他探掌而出，却只抓到一团水雾。
“咦？”他一怔。
下一息，左侧、右侧的两道水雾忽而凝成实质化剑气，左右合围斩向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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