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丹成，你女儿活

玉罗真人俯视她，嘴角噙着一抹讥诮冷笑。

“丹绝子，你是不是以为本尊不知道……这些年你究竟浪费了多少材料？仙品丹方你手里不知毁了多少炉，本尊原本以为你是炼技不精，如今看——呵，是故意。”

丹绝子哈哈大笑，眼里却无一丝惧色。

“你终于说出来了啊，真不容易。早该骂我一顿了，你这嘴巴一直硬撑着装高洁，看着都累！”

“那炉仙品乾坤再造丹，是不是你毁的？”玉罗真人逼近一步。

“不是我毁的。”丹绝子冷笑，“是你自己太贪。乾坤再造丹要天地阴阳共聚之机，要星辰血火做引，要天衍大道纳命化气……你以为天天用这些残次品凑配方，我就真能给你弄出仙丹？”

“你要凡品，我立刻给你三炉；你要极品，我三月给你一炉；你要仙品？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看你能不能在我尸体上刮出一颗丹来。”

玉罗真人的笑意终于消散，眼神冷彻骨髓。

“你是在逼我动手？”

“你不敢。”丹绝子忽然指着她，“你玉罗活了上千年也怕死得比别人快不是？啧啧，这满头白发是怎么学我的？也要走一遭疯魔之道？还是怕驻颜丹续不上那张老脸了？”

“别挣扎了。”她语气忽然冷静下来，“你能修炼到这一步，不是靠悟性，是靠舍得扔人。舍得扔的东西多了，自然不在意自己也会被人扔。”

“我早晚会死，但你也别妄想活成神仙。”

玉罗真人没有动怒，只是冷冷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还没煮熟的猎物。

她缓缓开口：“不管你疯得多深，最后你还是得为本尊炼丹。”

“哪怕把你骨头一根根拔了，把你神魂钉在丹炉中，你也得把那颗丹炼出来。”

丹绝子只是笑，笑得像在咒骂她，又像在诅咒这整个世界。

丹绝子一边笑一边骂，骂得口干舌燥，像是将这些年憋在心里的怨气都倾泻而出，唇角挂着嘲弄，语气犹如匕首刀剑般凶狠锋利。

“你玉罗也不过如此！”她声音尖锐而癫狂，“修了几千年，到头来不还是个怕死的老鬼？一颗丹没了就急得像丧家犬似的，真好笑啊！你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尊吗？怎么，容器还没成形你就急了？”

“你怕吧？你怕自己熬不过这次三劫，你怕容器成不了，你怕你就这么死了，尸骨都发臭，没人记得你玉罗真人——”

一字一句，如锥刺骨。

丹绝子骂得毫不留情，嘴角带血，眼底藏毒，恨不得将那女人千刀万剐。

但玉罗真人始终静静站着，面容毫无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片刻怒意。

她冷冷地听着，神情如同看一场戏，耐心而漠然。

仿佛丹绝子所有的恶语毒咒，都不过是无聊小丑的哗众取宠。

她的唇角甚至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胜券在握的从容，是猎人看着困兽垂死挣扎时的玩味。

比起这些言语上的羞辱，圣地那颗仙品乾坤再造丹的丢失，才是真正刺在她心头的一根毒刺。那是她推演千年、布局百年的成果，是她向“飞升”迈出的最关键一步。

如今失了那枚丹，她本可将怨气发泄在丹绝子身上，可她不动怒，不为尊严，只为结果。

她不怕被天下唾骂，不怕万劫不复，不怕身陨魂消，她怕的是——不能成仙。

她若不能踏碎虚空，哪怕再多灵材再多功法，再多傀儡弟子，都只是一场空。

这世上再无她可以信的“未来”，只有升仙才是唯一不变的宿命。

她凝视着面前的疯女人，眼神幽深如渊，忽然，语气平淡地开口：“丹绝子，本尊找到你的女儿，丹青青了。”

丹绝子猛然顿住。

她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瞬间僵硬，连带着那嘴角的讥讽都如被寒气冻结般定格。

空气静得仿佛能听见骨骼轻颤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嗓音发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玉罗真人并不急，仿佛早已预料这反应，缓缓走近一步，低头俯视着她：“你那藏得滴水不漏的隐秘阵法，本尊确实找不到。”

她顿了顿，目光忽然凌厉一寸：“但你女儿自己走了出来。”

丹绝子踉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指节捏得发白：“不可能……她绝不会出来……她知道自己出来会引来你们的！”

“可惜她并不是你。”玉罗真人轻笑着，声线如同冰刃划过耳膜，“你那阵法布得精妙，若非她出阵，哪怕本尊进三劫之境，也未必能破。但她偏偏出来了。”

她衣袖一挥，旁侧瑶池弟子立刻呈上一个玉阵盘，掌中光华凝聚，一滴血从丹绝子眉心飞出，被花藤带出落入阵盘中央。

嗡！

金色砂粒瞬间浮动翻卷，勾勒出十万大山的粗略地形轮廓，而那一滴血，则在西南方某片模糊的山脉之中沉淀不动，如水底凝珠，清晰刺眼。

“本尊日夜窥天机，为的就是这一刻。”玉罗真人望着阵盘，眼神中终于闪现出一点满足，“天意助我。”

丹绝子面色灰败，眼中的怒火已然转为惊恐与绝望，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冲我来！青青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瞬，她就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老狼，张口怒吼，却无从扑杀。

“或许吧。”玉罗真人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句，声音里却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快意，“但她是你女儿，就够了。”

她轻轻抚着阵盘一角，似乎是在感知阵盘中那一缕微弱的血缘牵引，随即转身面向丹绝子，语气柔和得令人心寒：

“放心，本尊对她并无恶意。”

“她只要乖乖来瑶池圣地坐坐，本尊自会善待。”

“而你——丹绝子。”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压得空气沉如千钧，“你就给本尊炼一炉至少是上品的乾坤再造丹。”

她一步步靠近，直到丹绝子的脸近在咫尺。

她低语，像是情人耳语，又似魔鬼契约：

“一个月，本尊给你一个月。”

“丹成，你女儿活。”

“丹不成——你女儿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音如惊雷，丹绝子猛地挣扎扑上，却被两个弟子死死按住。

她嘶声怒骂，口中咒语如疯魔，眼中泪光夹杂着血丝，像是垂死的母兽竭力守护自己最后的希望。

而玉罗真人却转身离去，未再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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