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好快的剑
“真人饶命啊！我愿献出所有法宝，只求活命！”
一名穿着蓝色宗门袍服的中年修士猛地跪地，额头重重叩地，满脸血污与恐惧，“真人高抬贵手，小的绝不会泄露分毫……您尽管抹去我记忆，哪怕废我修为也无怨言！”
玉明却轻笑出声，笑音空灵如铃，却比厉鬼低语更让人心寒：“你倒是聪明，可惜……太麻烦了。”
“还是杀了方便。”
这四字如雷贯耳。
这一刻，众修士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吓唬，不是示威，而是真正打算把整座江池城变成坟场。
“瑶池圣地……竟真要屠了此地。”
“圣地？呵……与魔修何异。”
丹青青死死咬住唇，脸色惨白如纸。
她已现身，对方却依旧要杀。
她再无退路。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眸光决然，悄然握紧袖中的灵符与法宝。
如果注定要死……她也要拼一拼！
只是——
她低声呢喃：
“娘……我对不起您。”
就在这生死一线、杀机密布的刹那。
天地间，一道清冷声音犹如夜雪初临，陡然从城边传来，击碎了紧绷如弦的寂静：
“瑶池圣地？呵，好大的威风。”
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响了灵魂的钟，众人俱是一震。
江池城北，荒草随风狂舞，银月如洗，夜色将万物浸入幽蓝。
在那一地残败的野草间，一道身影于风中缓缓显现。
他身披玄衣，衣袍不染尘土，右手抱剑，静立如碑。
月光倾洒，那人影在草丛间忽明忽暗，仿佛一笔被岁月风干的墨痕，随风而动，似真似幻。天地间寒意骤升，仿佛连空气都为这道身影让路。
玉明与玉珠立于天上，俯瞰人间，却在这一刻猛然凝眸。
她们是洞虚修者，自傲能窥万物，观因果，感灵脉波动。但此刻，她们竟无法捕捉来者的气息，仿佛对方并非凡俗肉身，而是一道从古墓中走出的剑魂。
丹青青也回头望去。
透过高耸的破损城门，她只能看到那一抹朦胧的墨影。
风拂面而过，她眨了眨眼。
那身影忽然就在下一瞬，已踏入了城门。
无声而至，仿佛整个世界都未曾察觉。
他缓缓前行，每一步都稳若山岳，风动衣袂，猎猎作响。
街道上、废墟中、人群里，无数人目光所及，那人却仿佛游走在时间之外。
终至丹青青面前，他步履不紧不慢，却在不知不觉间，已将她挡在了身后。
那一瞬，天地失色。
他苍黑长发如瀑，背脊挺拔，身形如剑。
黑色的剑鞘在月光下倒映着一寸光辉，剑穗血红，在夜风中如烈焰摇曳。那只握剑的手修长有力，掌心紧贴剑柄，仿佛那柄剑不是兵器，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血肉衍生，天生相依。
“来者何人！”玉明沉声质问，神色终于变了。
她感知不到这剑修的境界。
正因如此，她才如芒在背，如坠冰窟。
而李沐阳，只是缓缓抬眼，漆黑如渊的眸中冷光一闪，如初雪落刃，杀机暗涌。
一字一顿，似雷音震耳：
“万剑山庄老祖——李、沐、阳！”
这名字一出，如惊雷炸响。
“李沐阳？！”
玉明真人再无法维持镇定，玉珠真人瞳孔微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是她们最不愿碰到的存在之一。
李沐阳，万剑山庄老祖，斩魔千里、覆城如火的剑修疯子，昔年曾一人一剑独闯北寒魔渊，屠七阶妖尊如斩草。更曾在圣地会武中，将两大天骄斩于台上，震慑诸宗！
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更不该与丹青青有任何关联！
玉明低声喝问：“李沐阳，你已杀我瑶池数位长老，如今又要插手我等缉拿通缉犯？莫非真要与我瑶池圣地为敌？”
李沐阳未应声。
他目光垂落，凝望地面，仿佛在回忆什么。
他身周的空气微微震荡，月光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然后——
他手指缓缓抚过剑柄，在无声中——握紧。
蓦然间，天地失音。
风停虫息，万籁俱寂，仿佛连天地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压迫。
杀机，已至。
“他……他要出剑了！”玉珠真人脸色煞白，骤然后退半步。
她话音未落。
剑鸣破空，呛然炸裂！
那不是寻常的剑音，而是一道天劫之响，撕裂夜空！
一道白光横空而出，如天河坠落，贯穿天地！
无声中斩出，无影中破空。
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再看去——
李沐阳的身影已出现在玉珠真人身后，手中黑鳞剑斜指大地，剑尖处，一滴血缓缓坠下，落在碎石中。
他的声音从玉珠耳畔传来，低沉而冰冷：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血先于躯体洒落，红得刺目。
玉珠真人身形僵直，瞳孔未收缩，神魂已碎，剑意已入骨髓！
下一息——
她整个人如石雕一般坠落，重重摔在地上，脖颈上赫然一道细细血痕，仿若红墨一笔，却将头颅与躯体彻底分开！
她神魂尽灭，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瑶池圣地洞虚真人，死于一剑之下！
风过无痕，剑过留痕。
江池城下，一片死寂。
散修与凡人骇然后退，纷纷躲入街角阴影中，瑟瑟发抖，只敢远远望着那个玄衣抱剑的身影。
那一刻，无人敢动。
因为那人还未收剑。
“好快的剑。”玉明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流露悲意，反而眼神一亮，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她望着李沐阳手中那柄尚未完全归鞘的青锋剑，眼中不再是敌意，而是一种猎手遇上同类的兴奋：“传闻中，剑尊之剑快如流星，狠如雷霆，今日老身倒想亲身试试，是否名副其实。”
月光静静洒落，李沐阳背对她而立，衣袂轻拂，无悲无喜，眼神淡漠如千年寒潭。
剑，已归鞘。
但他身侧的地面上，剑影未散，竟悄然结了一层薄薄寒霜，宛如初雪轻覆，凝而不化。空气中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丝锋锐而沉静的威压，似真似幻。
他立于原地，未动分毫，但已然进入了剑式之七——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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