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我的宝贝啊！
与此同时，
苍穹千丈之上，天钟轻鸣，梵音袅袅。
大雷音寺深处，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静谧如钟。
殿宇巍峨，香烟缭绕，佛像金身慈眉善目，然而此刻，却仿佛也在注视着人间将临的动荡。
殿前，一名小沙弥五体投地，垂首俯身，神情却透着一丝难掩的惴惴不安。
他声音轻缓，却带着急切：“真人，玉罗真人传来讯息，请您共赴围剿真武圣地之举。”
殿中沉默良久。
蓦地，从金刚宝座上传来一声闷哼。
宝座之上，闭目入定的老僧缓缓睁开双目，一道浑浊但深不可测的目光从眼皮缝隙中斜斜扫出。
——正是一业和尚。
他斜靠金座，袈裟褪色，佛光沉寂，仿佛一尊将老未老的枯佛。
听闻小沙弥所言，他微微眯眼，声音嘶哑，却透着一丝诧异与警惕：
“围剿真武圣地？……呵，这么突然？”
声音不高，却如山钟轰鸣，震得小沙弥心脏一颤。
他自然记得，早在百年前他便动了吞并真武圣地的念头。
可当时玉罗真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百般推辞——什么时机不成熟、什么因果未定、什么静待观天。言之有理，实则袖手旁观。
一业和尚当时虽有所不满，却也无奈收手。
可如今，对方主动邀战？
这变化来得，太不寻常。
他冷哼一声，嘴角甚至带上一丝嘲弄：“她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诱惑老僧这种事儿都能干出来？”
小沙弥愣了愣，不敢作声。
“哼。”一业和尚一拂袍袖，眼神中寒光一闪。
她若真以色试人，倒也只能证明此局非比寻常。
“她可曾说明缘由？”
“回真人……玉罗真人只说，‘时候到了’。”
一业轻轻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面色阴沉如水：“时候到了？倒是挺会装神弄鬼。”
他缓缓起身，身体在晃动间散发出一股沉重的威压，宛如山岳拔地而起，压得小沙弥下意识跪倒在地。
“行吧，她想打，本尊也不是不配合。”
他眯起眼，声音陡然低沉：“但既是合作，也得防着她背后捅刀子。”
说罢，他转身向殿外走去，脚步稳健，袈裟拂动间泛着淡金色的光华。
“你，随我去宝库。”
……
大雷音寺宝库，隐于虚空节点之内，藏于佛陀金光与幻阵万象之中。此地杀机密布、结界重重，堪称密不透风。
这是一业和尚的命根子所在。
之前宝库失窃一次，至今未查出元凶。
那次后他痛定思痛，将整个宝库重设封印、狡兔三窟——如今其中布置了上万层阵法、杀阵、幻阵乃至空间错乱，外人休想靠近半步。
但越是这样，当他走到那泛着金光的宝库门户前，却越是心底发毛。
那一瞬间，久违的第六感轻轻跳动了一下。
不安，如风拂松林。
他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小沙弥道：“你，在外等候。若未召唤，不得擅入一步。”
“是。”
小沙弥低头应声，但在那扇漆黑如墨、封印深沉的宝库门户开启之刻，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秒，一业和尚踏入传送阵，金光一闪，身影消失不见。
寂静重归。
……
五息之后。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宝库深处传来一声刺破天穹的惨叫，凄厉得像是谁在剥皮抽筋！
那声音之中，充斥着狂怒、恐惧与——一种活了几千年也不愿承认的绝望。
小沙弥陡然脸色煞白。
他死死盯着传送阵，脚步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想逃，而是腿根本不听使唤。
“这……这声音……是真人的？！”
他认得那嘶哑而辨识度极高的声音。
可那是大乘修士啊！
在整个乾元界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存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大乘修士发出这等惊惧之音？
他忍不住往传送阵方向挪了半步，却不敢接近。
——一时间，他居然生出了一种荒唐的念头：
莫不是……真正的佛祖，现身了？
……
此时此刻。
宝库深处，一业和尚面色惨白。
他双手颤抖着，扑倒在那一排被精密保护的金盒前。
三个盒子，打开着。
三个盒子，全是空的！
“没了……全都没了……”
他嘴唇哆嗦，声音带着颤栗。
那盒子中，原本供奉着他最珍贵的三件底牌：
【大日降魔金刚杵】——镇压外敌、攻伐无双的中品灵宝；
【佛祖金刚指骨】——上古佛陀遗骨，可断敌万法、开悟灵机；
【十二品锦斓袈裟】——佛门至宝，防御极强，炼体无敌！
这三件灵宝，是他毕生收藏、窥伺仙路的根本！
如今，竟然……连渣都没剩下！
“啊啊啊——！”
他仰天咆哮，老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眼睛血丝密布，整个人仿佛疯魔。
“谁？！到底是谁！谁敢动本尊的宝物！！”
回响在空旷宝库中的怒吼，仿佛要撕裂结界。
他疯狂翻找每一个阵角、每一道缝隙，甚至不惜用神识抽查整座宝库，但——
什么都没有。
没有气息，没有残痕，甚至连阵法都完好无损。
仿佛那三件灵宝，根本就没存在过！
一业和尚眼神死死盯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喉头滚动，怒火灼烧着识海，牙齿几乎咬碎。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盗窃。
——这是挑衅！
有人，悄无声息地闯入他倾尽一生防护的宝库，不动声色间将他的宝贝掠走……
大雷音寺西侧天壁云动，日光透过殿宇缝隙洒落，却照不亮一业和尚的面色。
他缓缓自宝库传送阵中踉跄而出。
眉心隐隐鼓动，眼神却如寒潭深渊，叫人望而生寒。仿佛那一声尖啸还在他的喉头回荡，回荡成了一道阴影，压在整个佛门重地之上。
站在殿外守候的小沙弥终于看到那道佝偻的身影，连忙上前躬身，声音讨好又试探：“真人，如何了？是否要立刻召集诸位主持，与瑶池圣地汇合？”
他期待着从那张沉静的面容上看出一点儿决策方向。
可回答他的，是一业和尚微微歪头投来的一个眼神。
那眼神阴冷、渗人，如毒蛇吐信，又像是黑夜中窥伺猎物的饿鬼。
小沙弥还没反应过来，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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