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大周的开始，起源于人族最筚路蓝缕的年代。
在亘古的年代，无数杰出人物汇聚在初代大周人皇的麾下，向天下万族发出挑战。大周之主承诺大周的天下与诸君共享，任何大周封下侯爵以上之人，皆可自行开辟疆域，自成一国。
只要接受大周的领导，在其诸侯国内，自己就是君主。
历史大家评判，大周的分封制度保证了最初时诸侯们的激进奋起之心。无数诸侯率领自己麾下的虎狼之师，为了自身功业，也为了人族千秋盛世。
于荒芜中开辟人族王朝盛世，定鼎天下。
这是荒州之名的由来。
这是难以想象的功业，是立为人皇之名的由来。无数人杰汇聚在大周的旗帜下，天下万族匍匐。
这些，是大周流传下来的历史。现今立足在上京城的家族，基本都是久远的时代，参与人族开疆扩土，于筚路蓝缕中开辟前路的功臣。
只是随着岁月更迭，兴衰起落。谁也无法做到永远春秋鼎盛。
上京城随便拎出来一个小家族，谁知道人家祖上出过什么大人物？
南宫家族就是如此。
和南宫家齐名的，还有东方，北冥，西门。
四家家族祖上同源，乃是一尊大帝。那位大帝追随在当时的大周人皇麾下，征战四方。但随着大帝陨落，四家共同保有大帝传承，约定守望相助。
四家也曾盛极一时，主导大周风云变化，但随着时间流逝，兴衰起伏，无数的辉煌早已成为过去。
如今的四家，只不过是大周上京城，万年区的四个小家族。
“不对，现在是三个了。”东方夜翻了个白眼，对每次家族祭祖，都要拎出那些过去的荣耀出来，仿佛有了那些就能高人一等一样。
就实际而言，现在的三家不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吗？放在上京城这个地方，算个什么？
东方夜一点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做到坐视南宫家被赶出去的？
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问过族中长辈，四家之中，东方家的实力是最强的。即使当时南宫家和北冥家有矛盾，甚至惹上了云天宗，对东方家来说，也不是解决不了。
而当时族长长辈只是用冷静的目光看着他，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个问题，就意味着东方家族可以交到你手上了。”
东方夜表示自己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家族中的长辈都是脑子有问题。
又是一日祭祖，东方家的长辈一如过去那样，诉说着往日荣光。随后又向列祖列宗禀告，东方夜在这次天骄战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封王塔第八层，上京天骄战起灵域境前十。
这一代共出了两位，一位是东方夜，一位是北冥祝。
只是东方夜视线扫过北冥家，却未曾看到北冥家那位天骄。
没看到也好，省的那些明争暗斗。东方夜心里想到。
“夜儿，快上来，来拜见你的列祖列宗。”东方家的族长发话。
东方夜上前，抬起头。最先入目的是四家共同的祖先，那位据说追随过大周人皇的大帝雕像。在雕像的脚下，朝着四个方向，从高到地陈列着牌位。
注视着这些先祖，东方夜心中激荡。他对家族过往的荣耀不感兴趣，更看重当下。沉溺于过往的荣耀没有意义，东方夜只想让家族重新辉煌。
因为他！
这时，山下传来一阵骚乱。
“你南宫家当初既然选择毅然离开上京，此后便从四家除名！还来干什么？”
“没大没小，你南宫家的家主呢？”
“放肆！”
————
山脚下似乎有争斗传来，站在山顶，大帝雕像脚下的众人纷纷回头。便看见一位女子信步走在上山的阶梯上，拾级而上，闲庭信步的仿佛是来散步。
东方夜认出来了，那是南宫家主的女儿，南宫淼。
南宫家族搬出上京之后，就已经被除名四家之外。这南宫家的长女怎么又出现了？
眼见南宫如此，道路两旁不断有家族子弟含怒出手。
“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然而没有，愤然出手，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就被一股力量给打飞了出去。全程，女子不动分毫。从容中是对实力的极度自信。
直到，女子走到半山腰。
一位北冥家的灵域境长老出手，却同样被女子没有丝毫动作的避开。
东方夜一愣，灵域境。而且还是灵域境中的佼佼者，不然不至于连手都没动，就将北冥家的灵域长老压制。
东方夜回想起来，据说南宫淼当年和北冥家那位约定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她亲上云天宗，当着云天宗一众长老的面，击败了北冥祝。
这个说法原本并没有什么人信，云天宗那边也并不承认，但这一刻，东方夜忽然信了。
不单单是他，站在山顶的几家家主面色都微微变化，尤其是北冥家主。眼中既有忌惮，又有惋惜，十分复杂。
灵域境，即便是在家族中，也属于中流砥柱了。更别说还是灵域境中的佼佼者。
“南宫烈一生庸庸碌碌，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那又如何，如此年纪就已经登临灵域境，若是好好培养。未尝会逊色于北冥祝，和东方夜。如今却只能来这里低头。”
所有人都觉得，南宫淼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能是接着这次的祭祖，重回四家行列。
各家长老眼神中多有嘲弄之意，各家家主眼中却各有思量。
只有东方夜，略微松了口气。
南宫家要回来，回来好啊。回来了才是四家啊！
南宫淼成功走上山顶，得以和诸位家主并立。在她的身后，站着南宫家留在上京的一些人。
那些人是南宫家留在上京城照看家族产业的，只是失去家族作为后盾之后，这些人被打压的厉害。此刻看见他们，便是纷纷怒目而视。
“几年过去，贤侄出落越发端庄秀丽，英气不输男儿啊。”西门家主打招呼笑道，态度十分温和。
然而东方夜却看的出来，西门家主虽然看似态度好，但一点实际的话都没有说。眼中只怕还有些幸灾乐祸。
也对，四家就连南宫家都有一个南宫淼，就西门家人才凋零。
这目光短浅的老东西！
东方夜心里暗骂道。
南宫淼嘴角噙着一抹笑，微微低头回应，“世伯谬赞了。”
“哼！当初小的时候，就冲撞了一次祭祖，现在长大了，还是这般。真不知道南宫家主是怎么教女儿的？”北冥家的一位长老冷笑道。
南宫淼脸上神色不变，身后的几人却是纷纷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行了！”东方家主皱眉低喝，旋即强大的气息压制全场。
他看向南宫淼，脸上充斥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霸道，“说吧，来干什么？若是祭祖的话，看在南宫烈的面子上，允许南宫家参与。包括祭祖之后的秘境，这次也可参与。”
“但南宫家既然已经除名，往后不可再来。”
东方夜听出来了，自己父亲话语里的警告，看似通融，实则极为绝情。
父亲也不赞成南宫家回来，北冥家族没有开口，但态度显然也是一样。东方夜眉头皱起，全部都不赞同。四大家族名存实亡了不成？
南宫淼微微一笑，“自然，只是小侄这次来，并非祭拜。”
“哦？”东方家主声音淡淡。
“而是来带走我南宫家的列祖列宗。”南宫淼的目光落到大帝雕像脚下，属于南宫家的位置，“当日离去匆忙，父亲一直念念不忘，今日特地来此带走。”
东方夜忍不住失声道，“你要将南宫家列祖列宗的排位移出这里？你要知道，再想放回来，就不可能了！”
几位家主目光一顿，看向南宫淼的目光幽深起来。
他们猜错了，南宫淼这次来，根本不是来回归的，而是彻底将南宫家和四大家族切割开。
顿了顿，南宫淼接着说道，“至于秘境，那是四家所属。我南宫家既然已经被除名，也理应不再进去，这次也一样，就不进去了。”
祭祖后的秘境，有南宫家的一份。
过去的辉煌逝去，四大家族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秘境，功法，秘藏...
而留下来的每一份东西，都是四大家族以生命为代价守护下来的。南宫家也在其中出过力，自然秘境应当有南宫家一份。
东方家主先前说秘境往后南宫家不再来，是很过分的要求。属于是漫天要价，准备坐地还钱。
东方家主做好了南宫淼会愤怒，会不甘不愿退步的准备。
但是没有，南宫淼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并且连这次的秘境都不打算进去。
一瞬间，他心中竟然产生一种，他为之谋划争夺的，对方丝毫不看在眼里的错觉。
东方家主失笑，怎么可能。四家手上握着的，可是一位大帝的传承。这些年虽然丢失不少，但最核心的东西，可从来都没有丢失过。
多大的家，能不将一位大帝的传承弃如敝屣？
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自便吧。我与你父亲也有十几年交情，往后总不至于说我欺负你。”
自始至终，南宫淼的态度都很温和。秉持着身为晚辈的礼貌，几大家族也不至于将南宫家除名之后，连人家的祖宗牌位都不让带走。
说出去也不好听。
南宫淼微微低头，随后一挥手，身后南宫家的数人便上前将属于南宫家的尽数带走。随即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这里。
东方夜看着少女的背影，心中隐隐可惜。
往后四大家族就只能变成三大家族了，他的辉煌里，再也不会有南宫家族了。
三位家主同样看着南宫淼的背影，西门家主笑了一声，“年轻人就是自信，或者说自负更恰当。总以为自己年轻，手握着未来。”
“却不知道现实很残酷。”
以几位家主的眼光，一眼就明白，南宫淼这大概是在天骄战有一个不错的成绩。正处于一个极度自负的状态，少年人的心态，说不得都经历过。
“说不得，必然还抱着离开四大家族是摆脱束缚，往后必能带着家族发展壮大。到时候我们拍马都高攀不起。”
西门家主的语气感叹。
“到底是年轻情轻狂，不知世事艰辛。此事，她只怕未曾和南宫烈商量。”
北冥家主摇摇头，看向东方夜，“世侄可不要向她学习，年少轻狂是理所应当。不轻狂岂不是白白年少，但切不可鲁莽到盲目。”
东方夜轻轻一笑，却并未接话。
他很清楚，所谓的盲目鲁莽和年少轻狂之间的区别只在于，你能不能做到。
“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东方家主最后总结道。
只是，不论是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南宫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都移了出去，往后再想回来了，就不可能了。
————
抱着牌位走下山的南宫家众人神色扬眉吐气，终于在那几家人面前硬气一回了。只是硬气之后，就剩下心虚了。
“小姐，我们这样做。家主和几位族老都知道吧？”
南宫家的人问道。
他们在上京受尽打压，南宫淼找到他们后，只说了一句，带他们去干一件大事。
直到动手的那一刻，他们才知道，是来抢牌位。
南宫淼摇摇头，“不知道，是我决定的。”
此言一出，南宫家的几人当场傻眼。顿时间，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牌位，如此烫手。
“这牌位一抢，日后南宫家就再也不是四大家族之一了。”
“小姐，你说我们现在将牌位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众人欲哭无泪。
南宫淼却是反问一句，“你们以为，我不将南宫家的牌位带出来。南宫家族就还能回去了？他们连祭祖都不再让我南宫家族了。”
“往后难道一年不回四大家族之列，便再也不祭拜列祖列宗？”
“还是说，每年都舔着脸，去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受三家的奚落完成祭拜？”
南宫家的几人面面相觑，嘴唇翕动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南宫淼笑了笑，“你们以为我是年少轻狂，一怒之下便要带着祖宗牌位离开。其实我们南宫家没有得选，从南宫家掉队，成为四家最弱时，就没得选！”
“要么被驱赶着离开，要么体面的离开。后者至少还能在祖宗面前，保留下一丝颜面。”
一个少女抱着牌位，顿时就哭了出来，“可是，可是，往后我南宫家就再也不是四大家族了啊。”
其余人也纷纷神情滴落。
说到底，只要牌位和其他几家的祖宗牌位摆在一起。在南宫家这些人看来，就终有一日还能回去。包括南宫淼这次抢祖宗牌位，在他们看来也是以退为进。
南宫淼拍着少女的肩膀，轻声说道，“什么四大家族，今时今日。不就是抱着过去的荣誉自封的四个家族而已，上京有谁人？”
“过去同气连枝，还让人敬重几分。如今算计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四大家族。”
南宫淼摇头，语气不屑。
“那家主，族老他们若是知道...”
“他们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南宫淼想起宗门里的那些南宫家长辈。
她很清楚，那些长辈仍旧想回到上京。毕竟在极道宗到底是寄人篱下，但对于四大家族却是没什么想法了。走出来，才知天地浩大。
听到南宫淼这么说，南宫家的几人顿了顿，也只能点头了。
“放心，我们南宫家好好努力。不需要他们，也能在上京重立立足。”南宫淼笑着说道。
几人呵呵的笑了笑，显然并不大相信。想在上京立足，可不容易。
“我们先去将牌位收拾好，小姐你还要去做什么事吗？”
南宫淼想了想，说道，“确实有，我需要先去封个侯。”
“哈？”
一句话，让南宫家神情低落的众人纷纷抬头，眼中有不可置信的神色。
南宫淼却是一愣，“嗯？难道本小姐没跟你们说过吗？你们的大小姐，乃是南境天骄第一人。灵域境登上封王塔第九层，获得大封侯资格。”
众人短暂的错愕之后，是不敢置信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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