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一个是我，另一个也是我

一场针对极道宗的危机，消弭于无形。也可能并不是极道宗的危机。

另一边，在人族感受到人族气运变化的同时，异族自然也能感觉到。局势在顷刻间变化，原本趁着人族内部矛盾尖锐，组织小股部队袭扰的天族和诡族，以及看势头不对，半路加入其中的蛮族。

三族原本都趁着时机占到了不少便宜，正准备要不要看时机再扩大。魔族那位号称战无不胜的贺帅，看来也不是算无遗策。起码在这件事上，就算错了。

然后人族回过头，给三族来了个狠的。三族的小股袭扰部队全部都被吃掉。

此前占到的所有便宜，一股脑的赔了进去。

这对三族来说，不至于说是伤筋动骨，但绝对裤衩子都赔干净了。

这什么人族内部矛盾，分明就是人族高层故意设立的陷阱啊！悔不该听魔族贺帅之言，亏啊！

魔族和灵族则庆幸，幸好他们再一次坚定的信奉了贺帅的命令。人族太艰险了，竟然玩这一套！心也太脏了！

人族的气运变化，异族看在眼里。这显然是事先就计划好的，人族高层必然早就掌握了山河印，故意布下这出内部矛盾的局面，勾引我们大举进攻。

等到各族深陷战争泥潭的时候，人族那边再拔生气运。

各族大军统帅想到那个结果，顿时不寒而栗。要么他们趁着人族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人族打穿。要么，他们被反应过来的人族包围重创。

而从人族这个准备来看，分明是有意如此，那就只会是后者。

一想到那个解决，各族统帅心中都忍不住庆幸。就连亏掉裤衩子的三族，都在庆幸。幸好，只是亏掉了裤衩子。幸好有贺帅在啊，否则就不单单是裤衩子了。

说不定棺材本都赔进去！

各族统帅纷纷上门拜访贺澜，就连一向和魔族不对的天族统帅，都专门上门表达感谢。说什么，以前都是小弟不懂事，以后有什么，还请贺帅不吝赐教。

小弟一定认真听之类的。

对此，贺澜只有沉默，无言以对。但就算这番做派，在其他人眼里，也成为了高人风范。

看着部下越加崇敬的眼神，贺澜心中越是复杂。

“这不是我事先想到的！我开头说的很明白，我只以为这是人族的内部矛盾，我下令不进攻是为了给人族内部矛盾充分酝酿的空间！”

“我从未想过这是人族的陷阱！”

统帅府中，贺澜对着他的幕僚发泄。

又回来了，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这些幕僚都是魔族本部给破六韩拔陵准备的，破六韩拔陵卸任之后，这些幕僚就都跟了贺澜。这些人在魔族内部都是具备智慧的人，至少在贺澜看来，这些人比他聪明多了。

贺澜相信，有了这些人辅佐。即便他真的犯了什么错误，这些人也能够挽回一些。因此他给这些人最重要的一个命令，便是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担心。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担心任何形式的因言获罪！

“但这不是很好吗？即便贺帅您错误估计了，但各族并没有认为是您的问题，甚至还很庆幸。”幕僚团回道。

“那是靠着他们以往对我的信任！而这种信任，是不正确的！”贺澜无奈的说道。

“如果各族的猜测才是正确的呢？这从头到尾就是人族的一场陷阱，而贺帅您虽然错误预估了形势，但结果却是对各族大军有利的，这不是很好吗？”

“那如果这就是人族的内部矛盾，而我却下令不进攻。结果人族却靠着山河印，稳定了原本尖锐的矛盾。这岂不是丧失了最好的进攻时机？”贺澜问道。

幕僚团们面面相觑，贺澜见状，问道，“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幕僚成员正色道，“贺帅，即便是按照你说的那样，也不能说明你是错误的。为帅者，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抉择，不是应该的吗？不能因为后续人族解决了他们自身的问题，就反推过来说您的选择是错误的。”

“如果这样算，那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是蠢人了。”

“对手强大有能力，是对手的事。并不能说明我们的选择有什么问题。而不论是哪一种选择，都不能说明贺帅您的错误，甚至相反，无论哪一种，都恰恰说明了贺帅您的英明！”

贺澜愣住了，“我，我有那么厉害吗？”

等待幕僚团离开，贺澜才反应过来，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他找来幕僚团是想表明，他的命令并不都是正确的。但幕僚团却用话术让他莫名其妙自信起来，让他觉得他没问题。

但这不是贺澜的初衷啊，他需要这帮幕僚团是给自己查漏补缺，甚至在自己犯错的时候，他们能够挽回。而不是给自己添加信心，让自己更加自信啊！

“是我想对了吗？”贺澜喃喃道。

人皇宫，许长生看着战场沙盘，细细思索着。每一个动作，都莫名透漏出一种智慧的含义。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一帆风顺的路，也不会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如果有，前者便是在孕育一场前所未有的磨难，后者，则是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

“你清醒的意识到这些，但改变不了。”

“因为所谓的统帅本身，就是大势的一部分。”

————

沈凌最近越发的感觉到帮派的限制性了，即便她们帮派如今已经宛如一个宗门。并且用宗门的方式去管理曾经星月国的疆域，仍旧感觉到巨大的限制。

沈凌对制度方面的问题不是很懂，她只是感觉到很多政策实施下去的时候，都会变了模样。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来到了极道宗。

对于沈凌，苏白在得知她到来后，第一时间便来接近。对于这位没有被承认的小师妹，苏白心中还是很关心的。古月虽然没有被公开，但师尊是承认的。

而沈凌不一样，只有她们几个师姐妹知道，师尊却不承认。

因此苏白打定主意，沈凌不管需要什么，都要尽力满足她。然而沈凌也硬气，在星月国那片疆域，不管碰到什么事，她从未向苏白开过口。

这也让几位师姐妹们越发觉得这位小师妹不容易。几位师姐妹们出于关心，会暗中帮助一下。沈凌也不傻，自然知道一些困难是极道宗帮她解决的。

这让她们和沈凌的关系好了起来，但只要陈临一日没认，沈凌就始终和极道宗有一份隔阂。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凌始终没有向极道宗开过口。

而这次，苏白有预感，沈凌是遇到一些她靠自己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困难了。来极道宗，也必然是为了寻求帮助。

苏白猜的没错，然而沈凌需要的帮助，是想要见陈临。

苏白顿时僵了，心中暗道不好。

“不方便吗？放心，我不是以弟子的身份去见他，而是以星月宗主的身份，想要请教他。”沈凌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苏白看的揪心，却无法回答。

师尊现在的状况，是决计不能说出去的，极道宗内部现在也就两个人知道。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她们虽然很想和沈凌亲近。但当前沈凌在他们眼前，也却是没有达到可以托付生死大秘的程度。因此苏白能回应的，也只有沉默。

“这样吗？我明白了吗，我没有其他事了，告辞。”沈凌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去。

苏白拉住她，“小师妹，你别多想。其他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开口，但涉及到师尊...师尊他现在并不方便。”

这句不方便，苏白已经很有诚意。可以说这句话说出去，外界那些对于陈临不好的猜测，因为这句话能多确定三成以上。炼血魔尊知道这句话，原本的五成把握，能提高到三成！

但在沈凌听来却不是这样，这只是苏白这位师姐，在为师尊找补。

沈凌勉强的笑了笑，“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不用。我面对的困难，并不是你能解决的。”

其实苏白能解决吗？或许可以。

这毕竟不是实力上的难题，更多是思想方面。苏白毕竟执掌偌大的极道宗，麾下宗门，家族，郡国无数。一些制度的问题，她未必不懂。

但沈凌内心就是不想跟她说。

大概是某种倔强吧。

走出极道宗，沈凌并没有通过虚空通道离开。而是默然走在极道宗下山的道路上，感受着许多极道宗的弟子，上山下山的步伐。

很多人习以为常的事情，确实她很想感受的。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沈凌身前，好奇的看着她，“是你，你想去见那个家伙，没见到对不对。”

沈凌愕然抬头，下意识的有些警惕。待到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她便放下了警惕。

“是月前辈啊。”沈凌行了个礼。

边境和蛮族的一战，陈临扬威人族的同时，月丛霜也一样。

既然是曾经和陈临并肩作战的人，沈凌也就放松了警惕。

“他不见我。”沈凌说道。

月丛霜思索了一番，“他也没有见我。”

“看来这位极道之主，似乎确实出了点状况。”说不准，就是在突破圣境的时候，出了岔子。”

沈凌诧异的看向这位前辈，对方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仿佛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前一秒还是神情清冷，下一秒就外向且热情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对方的话语吸引了心神。

沈凌心中顿时一紧，“前辈为何会这么说。”

月丛霜皱了皱眉，问道，“对啊，为何你这么说？”

沈凌：？？

月丛霜笑了笑，继续开口说道，“猜的啊！那位极道之主做事还是不够稳妥，看似做足了准备，实则处处都是假象。”

这位月前辈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沈凌现在更关心陈临，连忙问道，“那师尊现在岂不是有危险。”

“算不上吧。突破出了岔子而已，过得去就问题不大，过不去就死。放心，小问题。”月丛霜无所谓的说道。

沈凌面色顿时变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是小问题！

月丛霜的脸色也变了，冷声喝道，“你管这叫小问题？”

沈凌愕然抬头看了这位前辈一眼。

月丛霜哈哈大笑起来，“瞅你们俩这个样！放心啦，那家伙身上有大气运庇佑，再加上极道宗的气运，撑不过去也不会死的。当然现在极道宗问题可能很大。”

说着，她看向沈凌，“小娃娃，有没有觉得这个宗门碍眼？让我们来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吧，到时候有的是人要来灭掉极道宗。”

“到时候，你建立的那个星月宗，说不准就是那家伙最后的容身之所。”

“这叫什么，极道正统，在星月！”

沈凌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看着月丛霜，眼神渐渐变的锐利，“前辈是敌是友？”

她拉开距离，立刻就要打开虚空通道。

“你别吓她了，等下跟你认真了，真跟你翻脸了。”月丛霜低喝一句，声音清冷。

说完，她又挥挥手，“好好好，不开玩笑。你们一个个的，真没意思。”

沈凌这会看明白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明白，只不过注意力都在陈临身上，如今才真正注意到月丛霜。

“前辈，你这是？”

“我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月丛霜说道，“一个是我。另一个，算是我的老师。”

“你应该说，一个是你，另一个也是你。”她又说道。

沈凌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明白原因之后，明白原因之后，还是感觉很违和。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角，在同一个人身上说话。

沈凌感觉很怪异，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前辈，你们，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吗？”

“一般来说，我们是一个人掌握身体，一个人沉睡。不过这会情况不一样，半只脚踩在圣境门口。身体的两个灵魂都需要来感悟命魂，不然不好斩掉。”这是冷清的那个。

然后热情的那个说道，“我会尽量忍住不说话的，当然这很难，我可能会忍不住！就像现在，主要你们太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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