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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章 李克寒崩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咸阳城表面依旧平静,但暗地里章邯已经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悄然笼罩在都尉李克寒府邸的上空。

他谨记着将闾的吩咐: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凭借着多年军旅生涯练就的潜行匿踪本领,章邯如同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人,耐心地观察着他的猎物。

他不需要靠得太近,只需要在关键的节点确认一些事情,捕捉一些蛛丝马迹。

李克寒最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起初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总有人在看他。

走在回廊下感觉背后有目光;在书房处理公务,感觉窗外有人影晃动。

他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疑神疑鬼,没太在意。

可渐渐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具体,简直如影随形,无孔不入。

吃饭的时候,他刚夹起一块炙肉,就觉得对面空着的席位上仿佛坐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咀嚼;

演武场上练枪,枪尖刚刺破空气,就觉得旁边某个角落里有双眼睛在评判他的招式,是刚猛有余还是灵巧不足;

晚上泡在浴桶里,热水氤氲,他刚想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就感觉水汽后面有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松弛下来的肚皮。

最让他抓狂的是,就连上茅厕拉屎的时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更让人恼火的是,他每次和小妾做那事时,那双眼睛也在盯着。

李克寒以前可以坚持一炷香的,现在吓成枣谢了,小妾总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娘的!”

李克寒憋了几日,终于忍不住了。

一次在茅厕里又感觉被盯上时,他顾不上屎尿有没有擦干净,猛地提上裤子冲了出来,对着空荡荡的院子破口大骂:“谁!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给老子滚出来!”

声音在寂静的后院回荡,惊得树上的鸟扑棱棱飞走了几只。

然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什么回应都没有。

那双眼睛仿佛是他的错觉,又仿佛无处不在,只是隐匿得更深了。

李克寒站在院中,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戎马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战场上刀光剑影,箭矢如雨,他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可现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监视,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毛骨悚然。

到底是谁?

想干什么?

他仔细回想,自己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啊。

朝堂之上他一向谨言慎行,不参与党争;

军务之中他治军严谨,赏罚分明,虽有得罪人的时候,但也不至于招来这种阴魂不散的报复。

赵高倒台时他也只是保持中立,并未明确站队,按理说也牵扯不到他头上。

难道是……府里出了内鬼?

还是家人在外面结了仇家?

李克寒越想越心烦意乱,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自己撒来。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战场上的明枪暗箭更让人难熬。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天晚上李克寒将府中的主要家眷,包括他的正妻和几位同样受精的小妾,以及几个成年的子女,全都召集到了正堂。

正堂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压抑。

李克寒沉着脸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刀缓缓地扫过下方坐着的每一个人。

他的正妻王氏出身将门,颇有主见,见丈夫脸色不对便率先开口问道:“夫君,深夜召集我等,可是有要事?”

李克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往案几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几个年轻的小妾身子一颤。

“要事?”李克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你们一个个倒是说说,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为什么我感觉府外府内,总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李家!”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王氏皱起眉头:“夫君何出此言?我等妇道人家,平日里深居简出,如何会得罪外人?”

几个小妾也连忙附和,有的说自己整日礼佛诵经,有的说自己忙着照看孩子,还有的说自己醉心于琴棋书画,个个都表示自己安分守己,绝无可能惹是生非。

李克寒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几个儿子。长子李贤连忙道:“父亲明鉴,孩儿近日都在军中当值,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次子李义也跟着表态:“父亲,孩儿在国子监读书,一心向学从未与人结怨。”

轮到小儿子李庸时,他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李庸年纪最轻,生得倒是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同于父兄的阴郁。

他低着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父亲,孩儿……孩儿也没做什么……”

李克寒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死死盯住了李庸:“没做什么?那你为何不敢看我?说话为何吞吞吐吐?”

李庸被父亲的目光看得更加慌乱,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强自辩解道:“没…没有啊父亲,孩儿只是……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李克寒冷笑一声,他带兵打仗几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

李庸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心虚。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说!你最近是不是又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李克寒对这个小儿子一向头疼。李庸自恃母亲出身楚国贵族,平日里就有些瞧不上军伍中的粗犷,反而喜欢结交一些咸阳城里的勋贵子弟,其中不乏六国背景、对新政心怀不满之人。

李克寒为此训斥过他多次,但这小子屡教不改,阳奉阴违。

“父亲!您怎么能凭空污蔑孩儿!”李庸被说中心事,反而梗着脖子叫了起来,只是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孩儿只是和朋友们饮酒作诗,谈论风月,何曾惹是生非?”

“饮酒作诗?谈论风月?”

李克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李庸怒喝道,“你那些狐朋狗友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不是他们当中有人惹了麻烦,牵连到了我们李家?还是说……你小子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儿子这副惊惶失措、内心被戳中痛处的样子,李克寒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明白了。

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恐怕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这小子到底瞒着自己,干了什么足以引来如此严密监视的大事?

李克寒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他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还有一丝深深的恐惧。

这下,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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