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 铁蹄踏处尽哀鸿
北风呜咽,卷着血腥气,掠过死寂的草原。
蒙恬与章邯并立于一座高坡之上,手中紧攥着那份来自咸阳的血色诏令,竹简的边缘仿佛还带着未干的墨迹与杀气。
北疆的寒风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沉重。
“殿下此令……”蒙恬的嘴唇有些干涩,目光投向远方那些刚刚放下武器,脸上尚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匈奴营地,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戎马一生,见惯了生死,也曾下令屠过城,但如此大规模、针对整个族群青壮的清洗,依旧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章邯的面色则是一贯的冷峻,只是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复杂。
他比蒙恬更少妇人之仁,深知对敌慈悲便是对己残忍的道理。
“将军,匈奴之患,非一日之寒。其狼性难驯,今日不除尽,他日必为我大秦心腹大患。殿下此策,乃一劳永逸之法,虽酷烈,却能保北疆百年安宁。”
蒙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空气瞬间凝成白雾。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属于统帅的决绝与冰冷:“军令如山,执行吧。”
“末将遵令!”章邯抱拳,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冰冷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判决书,迅速传达到秦军各部。
草原之上,刚刚平息了战火的匈奴部落,尚未来得及喘息,便迎来了真正的末日。
秦军的铁蹄再次踏破了短暂的宁静,这一次,他们带来的不是劝降,而是赤裸裸的屠刀。
“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凡持械反抗者,杀!”
“凡有潜在威胁者,杀!”
冰冷的字眼,从秦军将校口中吐出,不带丝毫感情。
曾经水草丰美的牧场,转眼间变成了修罗地狱。
无数匈奴青壮男子,在绝望的哀嚎与哭喊中,被成群结队地驱赶出来。
他们有的刚刚放下武器,有的甚至还对秦军的“宽大”心存感激。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秦军士卒手中闪烁着寒光的精钢刀枪。
“为什么?我们已经降了!”
“饶命啊!秦军大人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哀求声,哭喊声,咒骂声,响彻草原。但秦军士卒面无表情,手中的屠刀没有丝毫迟疑。
军令之下,任何怜悯都是多余的,甚至是致命的。
鲜血,染红了青草,汇聚成溪流。
一颗颗曾经桀骜不驯的头颅滚落在地,圆睁的双目中,凝固着惊恐、不甘与绝望。
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
一些秦军的基层军官和士兵,在执行这灭绝人性的命令时,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们看着那些跪地求饶、手无寸铁的匈奴人,看着那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更年轻的面孔,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昨日还在战场上与他们殊死搏杀的敌人,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一名年轻的秦军屯长,刚刚亲手斩杀了一名试图反抗的匈奴壮汉,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木然地擦去脸上的血污,看着脚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身后,罗网密探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监视着每一个角落。
任何一丝同情或手软,都可能招致严厉的军法处置。
而将闾诏令中那句“其所有牛、羊、马匹、毡帐、财货,尽数收缴……三成犒赏三军”的许诺,也如同一剂强心针,刺激着秦军将士的神经。
堆积如山的牛羊,数不清的皮毛金银,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赏赐。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些许的不忍与良心的谴责,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匈奴的妇孺老弱,则被集中起来,戴上沉重的枷锁,如同牲畜般被驱赶着。
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麻木,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兄弟倒在血泊之中,哭声撕心裂肺,却无济于事。
等待她们的,将是永无止境的奴役。
她们将被分送大秦各地,或在暗无天日的矿山中劳作至死,或在边疆的驰道工地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或成为有功将士的战利品。
草原上,曾经的欢声笑语被无尽的悲泣取代。
张洪奎的罗网密探,如同幽灵般遍布军中,冷酷地监视着诏令的执行。
任何被认为执行不力,或是流露出对匈奴同情之意的将士,都会被迅速记录在案,等待他们的将是严酷的审查与惩罚。
在高压之下,屠戮的效率惊人。
自然也有不甘引颈就戮的匈奴人试图组织反抗,或是向草原深处逃亡。
然而,在秦军的绝对武力面前,这些零星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很快便被无情碾碎。
逃亡者则在秦军骑兵的追捕下,鲜有能够逃脱者。
短短数日之内,草原上曾经喧嚣繁盛的匈奴部落,变得死寂一片。
昔日牛羊遍野的景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尸骸与被遗弃的破败帐篷。
只有秦军的铁蹄声,巡逻的号角声,以及被掳掠妇孺的低泣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
榆林塞。
扶苏刚刚送走一批前来归降,表示愿意接受教化的小部落使者,心中略感欣慰。
他正准备提笔,将这些怀柔成果写成奏疏,向将闾报喜,却听闻了咸阳传来的那道血色诏令,以及北疆正在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轰!”
扶苏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如遭雷击,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墨汁溅了一案。
他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不……不可能!九弟他……他怎会下此等命令!”
扶苏嘴唇哆嗦着,踉跄地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案几,竹简散落一地。
尉缭在一旁,看着扶苏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却并未多言。
有些事情,非亲眼所见,难以体会其酷烈与无奈。
“我要去找九弟!我要去阻止他!”扶苏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长公子,殿下诏令已下,军中正在执行,您此时前去,恐怕……”尉缭试图劝阻。
“我不管!”扶苏一把推开尉缭,跌跌撞撞地冲出营帐,“我要去!我必须去!哪怕是杯水车薪,我也要尽力挽救那些无辜的生命!”
他不顾一切地命人备马,带着几名亲随,便向着屠杀发生的草原深处疾驰而去。
寒风刮在他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却远不及他心中的痛楚与焦灼。
咸阳宫,麒麟殿。
将闾每日端坐御座,面无表情地听取着北疆送来的战报。
那上面记录的不是歼敌几何,而是“坑杀匈奴青壮若干”、“收缴牛羊马匹若干”、“俘获妇孺若干”的冰冷数字。
殿内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对此事发表任何异议。
将闾的冷酷与决绝,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将闾知道,此举必将为他留下千古骂名,后世史书或许会称他为屠夫、暴君。
但他不在乎。他坚信,短暂的阵痛,是为了大秦长久的安宁。
匈奴之患,必须在他手中彻底根除。
草原的血腥味,似乎已经顺着北风,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些侥幸从屠杀中逃脱的匈奴人,以及往来的商队,开始将秦军灭绝匈奴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向西域各国、向漠北更深处的其他游牧民族传播。
“秦人……秦人将匈奴杀光了!”
“他们比草原上最凶残的狼群还要可怕!”
恐慌,如同乌云般笼罩在这些游牧民族的心头。
他们对强大的秦帝国,第一次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警惕。
一场由鲜血铸就的威慑,正在悄然形成。
草原的格局,乃至整个北方大陆的未来,都因这道血色诏令,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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