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章 神盾慑西域

赫卡尼亚总督府内，晨光熹微。

杜周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捧着一碗羊奶粥，却是食不下咽。

昨夜宴席上的刀光剑影，米特拉达梯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声震耳欲聋的“惊吓雷”，依旧在他脑海里盘旋。

“李少卿，沈大人，”杜周放下碗，声音还有些发虚，“老夫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昨儿那阵仗，真是……真是比上阵杀敌还吓人！那米特拉达梯，忒不是东西！”

他说着，还不忘左右张望，生怕哪个角落里再钻出个刺客来。

李信达正在擦拭佩剑，剑锋映着晨曦，寒光凛冽。

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杜大人昨夜临危不乱，以大秦财神之姿，稳坐泰山，已是万分难得。”

杜周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哪里哪里，主要是少卿神威，那一声‘惊堂鼓’，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老夫……老夫也是被那气势所慑，一时动弹不得罢了。”

他想起自己瘫软在地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转念一想，昨夜之后，那些帕提亚贵族看他的眼神，除了敬畏，似乎还多了几分……巴结？

这生意，怕是更好做了！

沈福在一旁调息，面色虽仍有苍白，但眼神却愈发锐利：“经此一事，阿尔达班对塞琉古的戒心会更重，对我大秦的倚仗也会更深。三日后的‘和平之盾’，将是彻底打消他所有疑虑的关键。”

“说起那‘和平之盾’，”杜周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李少卿，那宝贝……它，它不会又是那种一响起来地动山摇的玩意儿吧？老夫这心肝啊，可真经不起折腾了。”

他现在听到“宝贝”、“利器”之类的词，就下意识地想摸怀里的救心丸。

李信达微微摇头：“杜大人放心，‘和平之盾’，非攻伐之器，乃守护之神兵。其意在止戈，而非杀戮。”

三日后，赫卡尼亚城外，一处戒备森严的隐秘谷地。

阿尔达班带着数十名心腹将领，在李信达的引领下，来到了谷地中央。

四周秦军锐士，持戈肃立，气氛肃杀。

谷地中央，摆放着十数个造型奇特的黑色方箱，箱体上刻着古朴的云纹，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李使者，这便是……‘和平之盾’？”阿尔达班看着那些黑箱，眼中既有期待，又有些许不安。他实在无法想象，能让“千军万马俯首称臣”的“盾”，究竟是何模样。

李信达神色平静，朗声道：“总督大人，诸位将军，今日请诸位观摩的，便是我大秦‘和平之盾’的阵法之一，名为‘四面楚歌’。此阵一旦发动，方圆百步之内，人畜难存，非有我大秦特制之物护体，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亦将寸步难行，心胆俱裂。其意，并非伤人性命，而是令敌不战自溃，知难而退，从而达到守护和平之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为免误伤，还请总督大人与诸位将军，退至百步之外，并以此物塞耳。”

说着，自有秦军士卒上前，分发给帕提亚众人一些特制的蜡丸。

阿尔达班等人虽不明所以，但见李信达神情凝重，不敢怠慢，依言退后，并将蜡丸塞入耳中。

杜周更是躲得远远的，几乎贴在了谷地边缘的山壁上，两只耳朵用蜡丸塞得严严实实，还用手紧紧捂住。

李信达见众人准备妥当，对身旁一名格物院匠人点了点头。

那匠人取出一支特制的号角，吹奏出一段奇异而短促的音节。

刹那间，那十数个黑色方箱同时开启，箱盖弹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铜管和类似喇叭的结构。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黄色烟雾，从那些铜管中喷薄而出，迅速弥漫开来，将方圆百步之地笼罩。

与此同时，一种尖锐刺耳，却又无法准确辨明来源的噪音，如同无数厉鬼在耳边尖啸，穿透了蜡丸的阻隔，直刺众人耳膜！

帕提亚的将领们还好，只是脸色发白，感到胸闷头晕。

阿尔达班胯下的战马却受惊不小，连连刨蹄嘶鸣。

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烟雾越来越浓，那些喇叭状的结构开始高速旋转，发出阵阵令人目眩的强光，红、蓝、白，各种颜色的光芒交织闪烁，如同白日惊雷，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嗡——嗡——”

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能让人五脏六腑都随之共振的嗡鸣声，从地面传来，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身处百步之外的帕提亚人，尽管有蜡丸护耳，依旧感到头痛欲裂，恶心欲呕，不少人当场就弯下了腰，面色惨白如纸。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声浪震天的炼狱之中，东南西北完全无法分辨，连站稳都变得极为困难。

杜周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眼前金星乱冒，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只想离那片恐怖区域越远越好。

李信达与沈福，以及那些秦军锐士，却仿佛不受影响，他们鼻孔中塞着特制的药棉，脸上蒙着浸湿的布巾，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

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怪异的声响、刺目的光芒和令人窒息的烟雾才渐渐散去。

谷地中央，一片狼藉。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枯枝败叶，被那淡黄色的烟雾熏染得变了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阿尔达班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摘掉耳中的蜡丸，脸色依旧苍白，看着那片区域，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狂喜！

“这……这就是‘和平之盾’？神……神迹！这简直是神迹啊！”

他声音沙哑，指着那片区域，激动得浑身发抖，“若此阵用于战场，何愁敌军不退！何愁强敌不降！”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李信达说此物“非攻伐之器，乃守护之神兵”。

这玩意儿，根本不需要杀人，就能让任何军队彻底丧失战斗力！

这才是真正的威慑！

帕提亚的将领们也是一脸骇然，面面相觑，再看向李信达的眼神，已经如同仰望神明。

杜周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看着那些黑箱子，只觉得那不是什么“和平之盾”，分明是“阎王催命符”！

不过，他转念一想，有这么厉害的玩意儿罩着，以后跟西域诸国做生意，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他先前那点不适，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李信达走上前，微笑道：“总督大人，此阵尚有诸多变化，威力亦可随心调整。今日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我皇之意，是以此‘盾’，护佑盟友，震慑宵小，共创西域百年和平。不知总督大人，以为如何？”

阿尔达班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李信达行了一个帕提亚最隆重的军礼：“李使者，大秦皇帝陛下的高瞻远瞩，本督佩服得五体投地！盟约之事，本督即刻快马加鞭，禀明王上！请使者放心，我帕提亚，誓与大秦永结同心，共抗强敌！”

他心中那最后一点疑虑，此刻已烟消云散。

有如此“神盾”相助，何惧塞琉古！

几乎在同一时刻，帕提亚都城泰西封。

塞琉古正使巴赫拉姆，在一队精锐骑兵的护卫下，带着数十辆装满金银珠宝、奇珍异兽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入了王城。

王宫之内，万王之王阿尔沙克一世，正不动声色地听着巴赫拉姆慷慨激昂的陈词。

“……尊敬的万王之王陛下，我皇安提柯三世，对您仰慕已久！特遣下臣送来薄礼，以表敬意！我皇愿与帕提亚永结兄弟之盟，共分天下！只要陛下与我塞琉古联手，东击暴秦，事成之后，大河流域以东，直至传说中的日出之地，皆可划归帕提亚版图！我皇更愿将最宠爱的三公主许配给陛下，两国永为姻亲，共享太平！”

巴赫拉姆说得口沫横飞，眼中闪烁着贪婪与自信。

他相信，在如此丰厚的条件面前，没有哪个君主能够拒绝。

阿尔沙克一世捋着胡须，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听着巴赫拉姆的许诺，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尔达班密信中描述的那些来自东方的“奇珍异宝”——玄铁甲、火龙枪，还有那神秘莫测，能令千军万马俯首称臣的“和平之盾”。

黄金、美女、土地……这些固然诱人。

但若对手拥有神魔般的武器，这些东西，又能守得住多久？

“巴赫拉姆使者远来辛苦。”阿尔沙克一世终于开口，声音平缓，“贵国皇帝陛下的美意，朕心领了。只是，结盟之事，事关国本，非同小可。朕需要与诸位大臣，好生商议一番。使者且先在馆驿歇息，朕必会尽快给你答复。”

巴赫拉姆心中一沉，他从阿尔沙克一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按理说，面对如此厚礼与承诺，对方即便不当场答应，也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才是。

为何……如此平静？

难道，那秦国使团，已经捷足先登了？

巴赫拉姆带着满腹疑虑退下。

阿尔沙克一世独自坐在王座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殿外，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东方的大秦，西边的塞琉古，究竟该如何抉择？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匆匆入内，呈上一封用火漆密封的急报：“陛下，赫卡尼亚总督阿尔达班大人，八百里加急！”

阿尔沙克一世眼神一凝，立刻接过，拆开细看。

信中，阿尔达班用最激动的言辞，详细描述了今日亲眼所见的“和平之盾”的威力，以及秦使李信达那句“共创西域百年和平”的承诺。

看完信，阿尔沙克一世沉默良久，眼中精光闪烁，最终化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

西域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而他，帕提亚的万王之王，必须为自己的国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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