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章 雷霆手段,以绝后患
次日,天光大亮。
咸阳宫的禁军彻夜未眠,但这座庞大的宫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肃穆。只是麒麟殿内,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混合着青铜与木料的沉香,提醒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殿阶之下,黑压压地跪着数十人。
为首的正是季布与宗正寺卿赢成。曾经温润如玉的鸿胪寺少卿,此刻发髻散乱,面如死灰,那双善于辞令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的绝望。而那位曾以皇室宗亲自居,叫嚣着要恢复分封的宗正大人,则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骚臭。
他们身后,是数十名参与叛乱的六国旧贵族与世家子弟,一个个抖如筛糠,连抬头看一眼御座的勇气都没有。
御座之上,嬴将闾身着玄色常服,神采奕奕,眸光清亮,哪里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他正慢条斯理地用着一份简单的朝食,仿佛阶下跪着的不是谋逆的罪囚,只是一群不小心闯入庭院的蝼蚁。
右丞相冯去疾与太尉尉缭、上将军章邯、中尉蒙毅等人分列两侧。这些不知内情的忠臣,此刻看着陛下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冯去疾花白的胡须仍在微微颤抖,他回想起自己前几日在寝宫外急得捶胸顿足的模样,只觉得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烧。后怕、庆幸,最终都化为对御座上那个年轻人深不见底的敬畏。这是一场何等惊心动魄,又何等大胆周密的请君入瓮!整个朝堂,连同那些远在万里的敌人,都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蒙毅手按剑柄,站得笔直,胸中一股热血在激荡。这才是他愿意誓死追随的君主,算无遗策,杀伐果决。
“带罗马使者。”
嬴将闾放下了手中的玉箸,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声音平静地吩咐道。
片刻之后,被软禁了数日,心中正七上八下的瓦莱里乌斯,被两名内侍“请”进了大殿。他努力维持着罗马贵族的体面,昂首挺胸,准备再次用言辞为自己和共和国争取尊严。
然而,当他踏入殿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骄傲,都化为了齑粉。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季布。那个曾与他秘密接洽,言谈间充满了自信与智慧的东方盟友,此刻狼狈得像个乞丐。他还看到了那名宗正寺卿,以及许多他眼熟的,在宴会上向他暗示过心向罗马的秦国贵族。
这些人,都跪在那里。
瓦莱里乌斯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若非身后的内侍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他恐怕已经当场瘫倒在地。
嬴将闾缓缓走下御座。他没有看地上的囚犯,径直来到瓦莱里乌斯面前,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瓦莱里乌斯先生,你在我大秦做客多日,朕招待不周。如今,是时候送你回家了。”
这句客气话,听在瓦莱里乌斯的耳中,却比魔鬼的诅咒还要恐怖。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嬴将闾伸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那群叛党,笑容不变,语气却像是在介绍一件货物。
“这些人,似乎对罗马的‘秩序’与‘文明’,仰慕得紧。朕心甚慰,便将他们,作为回礼,赠予元老院。想必他们到了罗马,一定会很开心。”
将活生生的大秦罪臣,当作“礼物”送给罗马!
这已经不是羞辱,这是将罗马的脸面,连同他们伸向东方的黑手,一起按在地上,用刀子来回地刮!
瓦莱里乌斯的脸色,已经由煞白转为铁青。
嬴将闾的笑容,陡然变冷。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寒冬腊月里最凛冽的北风。
“请你,替朕给罗马带一句话。”
“告诉他们,朕的庭院,不欢迎杂草。下一次,朕的回礼,就不是这些人头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将一卷竹简,重重地扔在了瓦莱里乌斯脚下。
“哦,对了,还有这个。”
“这是贵国雇佣军指挥官安提柯的亲笔供词,以及他画押的账单。朕想,元老院的诸位,应该会对他值多少钱,很感兴趣的。”
竹简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记重锤,敲碎了瓦莱里乌斯最后的一丝精神。
他呆呆地看着脚下的竹简,又看了看地上那些面如死灰的“礼物”,最后,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年轻的东方帝王。
他看到的,是一头已经亮出所有獠牙的,黑色巨龙。
......
瓦莱里乌斯走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乘坐来时那般华丽的马车,而是被两名黑冰台的校尉“护送”着,在一队禁军的“保护”下,登上了那艘将要远航的秦船。
他看到了自己的“回礼”。
那些曾经在宴会上与他推杯换盏,在书房里与他密谋未来的大秦贵族,此刻都被剃去了头发,换上了最粗劣的麻衣,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他们被士卒像驱赶牲口一样,从囚车上粗暴地拖拽下来,押上跳板。
宗正寺卿赢成,那位做着分封旧梦的皇室宗亲,在看到蔚蓝的大海时,双腿一软,屎尿齐流,瘫在甲板上,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一名禁军士卒嫌恶地皱了皱眉,直接用枪托将他砸晕了过去。
季布是最后一个上船的。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哀嚎,只是在踏上跳板前,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咸阳的方向。那张曾几何—时温润如玉的脸上,只剩下麻木的死灰。
瓦莱里乌斯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看。
这一船,载走的不仅仅是大秦的叛逆,更是罗马在地中海世界经营了数百年的尊严与骄傲。
咸阳的风波,随着这艘船的启航,暂时平息了。
但麒麟殿内的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右丞相冯去疾站在百官之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可他那偶尔抽动一下的眼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陛下太狠了。
不,不能说狠。陛下这叫……雷霆手段,以绝后患。
冯去疾在心里为君主辩解着,可一想到那些被当成“礼物”送走的世家子弟,他的心肝就忍不住地颤。他甚至还下意识地算了一笔账,这一路送到罗马,吃喝拉撒,得耗费多少国帑?
算了,不敢问,问了怕是下一个上船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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