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庶务
书房里，赵翟坐在桌案前，暗卫首领单膝跪地。
赵翟抬手，“把查到的东西都地上来吧。”
暗卫首领递上一封封密报，还有卷宗，放于赵翟的桌案前。
赵翟拆开密报，一封封都翻看着。
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色越难看。
赵翟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仲源”“匈奴”这几个字。
密报上字迹虽潦草，却清晰可见。
苏仲源很显然没有扛住天牢的那些刑具。
他的供词不仅认了谋害国公府的嫡孙，还牵扯出了几年前的一桩旧案。
那会儿苏仲源还是押运粮草的监察使。
粮草运至雁门关，苏仲源鬼鬼祟祟的将布防图复刻了一遍。
趁着两军交锋，他偷偷扮成商人，与匈奴的单于搭上了线。
本不应有伤亡的战争，因为苏仲源的私心，三十名戍边战士埋骨黄沙。
赵翟的眉头紧蹙，原本轻轻摩挲密报的指尖，骤然用力，带着几分克制。
看到后面赵翟竟然直接拍了桌子，他难掩愤怒，“竟然就为了一箱子黄金？他苏仲源是有多缺银钱？竟然用我朝边防战士去换银钱？”
赵翟想起苏仲源平日里总是一副忠君爱国的伪善模样，他的胃里泛起酸水。
竟反胃反的屡屡眼前发黑。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窗棱上，像极了那些战士濒死求救的模样。
赵翟吩咐暗卫，“彻查。”
“是。”
几道黑影自国公府离开。
赵翟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映在赵钰趴着的蒲团前。
赵钰放下手里的豪笔，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
地上的那些个手抄的《孝经》已经堆放整齐。
字迹虽然说不算多有耐心，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小厮合上宗祠里间的木盒子。
他转身走出宗祠。
如果赵钰抬头就能发现，祖宗牌位的那张桌子上的锦布并没有到桌脚。
而那里最下面有个木盒子，可以看到牌位前的一幕幕。
小厮出现在赵翟的书房前，恭恭敬敬的与常德说了一番赵钰近来的表现。
常德点头，让小厮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是迈步进入了赵翟的书房。
赵翟还是昨天的衣裳，他坐在那里仿若一座雕塑。
直到常德说起了赵钰的改变，他才将将有所动作。
赵翟揉了揉眉心，“吩咐下去，放他出来吧，本也不打算关他过久，让他跟着世子妃学学打理庶务，磨磨心性。”
“是。”
常德出了书房后，挥退了小厮，亲自去宗祠打开了大门。
突然的强光，赵钰双手抬起挡过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他放下双手，只见常德手捧着一套青色锦袍立于他的面前。
常德将锦袍递到赵钰的面前，头微微低下，“少爷，国公爷吩咐您今日可以解除禁足。”
“待您回院梳洗之后，请去到前院与少夫人一同处理庶务。”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恭敬，“至于世子之位，还需看国公爷后续斟酌。”
赵钰接过常德递过来的锦袍，愧疚和欣喜参半。
这些日子在宗祠抄写《孝经》，无旁人打扰，再加上苏晴后续给的关于苏仲源的消息。
赵钰的心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知道，赵翟肯松口让他这么快解了禁，定是已经给了他极大的体面。
不知为何，小时候那种对赵翟出于父亲形象的憧憬竟然又回来了。
梳洗过后，赵钰匆匆赶往前院。
苏晴得知赵钰被解了禁，也是喜忧参半。
听闻赵翟让她安排赵钰帮忙处理庶务……
苏晴思忖了一会儿，挥退小厮，让碧茹去知会前院的小厮。
一旦赵钰去了，便领了他去账房。
苏晴有些头疼，“国公爷怎的会给世子安排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
要知道他国公府的世子，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
碧玉只笑不语。
“让你吩咐的事情吩咐下去了没有？”
“已经吩咐了，世子妃。”
两人良久才恍过神，苏晴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后世子妃这种称呼就暂时不要叫了吧。”
虽然她也看出来了赵翟眼下根本就没有要换世子的想法。
赵钰刚刚踏入前院，便有人上前引了他来去账房。
小厮只停在厢房门口，他对着赵钰礼貌的笑着，“少爷，少夫人交代了，今后您就先和这些账房先生学着。”
赵钰本以为国公府家大业大，所谓学看账本根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当他看到几名管事正围着一堆账本低声议论的时候，他的神色逐渐转向凝重。
“这笔账目不对啊，两年前的军需支出，怎的平白多了数千两？”
一名老管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惊叫一声，“还有这笔账目，数额也多了数百两！”
赵钰闻声，他凑过去近看。
账本那些账目上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记下的，且没有对应的货品的入库纪录。
他脑瓜子嗡嗡的。
赵钰让几名管事把近几年的账目通通翻出来，他要一一查看。
随着一页一页翻着账本细致查看，赵钰的心思越看越沉。
这些账本竟然有多处问题账目。
支出和实际消耗完全不符合。
一番累计下来，老管事弹了弹算盘，“有约莫六万两的样子。”
“这些账目是谁负责记录的？”
赵钰怀疑有管事贪墨。
老管事叹了口气，“少爷，这些账目都是由国公爷亲自口述，底下人只负责记录和腾抄。”
赵钰手中的账本“啪”掉落在地上。
他好像有了些头绪。
几年前，也不知怎的回事，他莫名其妙的沉迷赌坊。
且次次赌次次输。
不知不觉欠了几万两，只是也不知道为何，那些个赌坊从来没有找上门过。
又或者说赵钰从来没有遇到过。
现在看这些账本，应是当时的贴身小厮什么的替他周转，挪用了军需。
才导致那些个赌坊没有后文。
还有他为了讨好那许娇娇买的那好些首饰，也不少银钱。
赵钰越想，脑子越是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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