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废墟之上。
莫西扬抱起栀星，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而他心中的怒火也跟着渐渐熄灭。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恍惚间，莫西扬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一个画面——
昏暗逼仄的房间内，一位妇人在油灯下，唇中轻轻哼着曲子，哄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孩童入睡。
旁边，还有一位男子，宠溺的看着妻儿，脸上尽是数不尽的温柔。
无声无息，莫西扬笑了笑，内心深处，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心结就此打开。
前世今身，都是他，所有因果，皆承担。
想罢，莫西扬纵身而起，却突然看到一艘奢华的飞船朝着此地急速驶来。
莫西扬双眼微眯，将栀星负于背上，脸上再次荡起冰冷。
“敌人？”
飞船慢慢停下，有两道身影飞掠而下，俯望着眼下的一片狼藉。
莫西扬眼神一凛，很快认出来人的身份，同时，也收起了眼中的敌意。
“见过八皇子，见过于公公。”
来人正是八皇子唐洛意，以及陪伴左右的那位于公公。
唐洛意眉头紧蹙，双眼泛起一抹紫色玄光，在他施展的秘术下，那座坍塌的宫殿一览无余。
灵术之下，百花凋零，鬼葬往生。
闻云絮已经命殒，魂魄消亡，肉躯糜烂，再无生还的可能。
“莫西扬，你闯大祸了！”唐洛意轻轻一叹。
凌霄阁背后，是四皇子唐楚南扶持，莫西扬此举无疑于是在向皇族子弟挑衅。
甚至，凌霄阁的覆灭，会引起无数宗门的恐慌。
“谢八皇子挂念，日后若有灾祸，我自愿一并承担。”
莫西扬深知唐洛意的来意，无非是为拉拢他而已，不过他并不想掺杂皇族之间的争斗，更不愿意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唉，这段时日你最好留在玄武国院，不要外出走动，以免引来祸患。”
唐洛意轻叹一声，接着说道：“四皇兄那里，由吾去说道，希望他能够给吾几分情面，不再追究此事。”
“另外朝中的大臣，断不会无动于衷，必然会重重责罚于你。”
莫西扬点点头，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而是牢牢抱紧栀星，纵身离去。
凌霄阁上空，宝船慢慢行进。
“于公，你觉得此子能否为我所用？”
唐洛意目光深邃，眉宇间浮现一抹阴冷，他能够从莫西扬身上，感受到抗拒之意。
“殿下，此子天资卓绝，自然是心高气傲之辈，又怎会轻易臣服。你若想收服他，还需多下一番功夫，即使最终没有结果，也能结个善缘不是。”
……
太阴山脉，鬼哭山上。
莫家夫妇翘首盼望，脸上布满担忧。
“二位放心，以莫小子的实力，断不会遇到危险。”元沥血开口相劝，他也是心中没底。
凌霄阁虽是二等宗门，底蕴虽然不深，但宗主闻云絮可是四品境修者，真要是拼死一战，莫西扬也不见得能逃到好处。
“他……他真是我儿……大郎？”
莫家妇人泪流满面，双手不由得捂在嘴角间，防止自己痛哭出声。
元沥血点了点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他是杀人如麻得魔道巨擘，那晓得人世间得亲情羁绊，也不明白莫西扬心中想法，是否会怪罪自己多此一举。
“夫人，重逢本该喜悦，不可再哭泣。”莫家掌柜上前安抚，可他脸上却挂满担忧。
他们只是凡俗，不曾接触过修者的世界，也不知自家儿女能否平安归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人站在山顶苦苦等候。
直到一艘飞舟穿过毒瘴，莫西扬怀抱着栀星出现，这才让三人松了口气。
此时，栀星已经苏醒，她年纪尚幼，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莫西扬的怀抱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你是那日喝酒的哥哥，要带星儿去哪里？”栀星昂起头来，声音清脆甜润，像叮咚清冽的泉水。
“栀星不小心迷路了，哥哥带你去找父母。”莫西扬轻笑，操作飞舟缓缓下坠。
很快，莫西扬抱着栀星，来到鬼哭山顶。
当他目光触及时，看到莫家妇人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头不由一震。
自己是否太过无情。
前身父母，与他也算血脉相连，自己又何必如此绝情，拒他们与千里之外。
凡俗一生，不过匆匆百年，最重视亲情羁绊，这十三年来，他们怕是一直活在自责之中。
“去吧。”
莫西扬心中恍然，那股抗拒之意慢慢淡去，抱着栀星来到莫家夫妇面前，用一只手拂去妇人脸上的泪痕。
“父亲、母亲。”
……
三天之后，莫西扬离开太阴山脉。
他并没有听从唐洛意的提议，赶往玄武国院藏身避祸，而是置身一人，朝着永安城赶去。
莫西扬不喜欢逃避，更不会退缩。
捣灭凌霄阁，必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同时也会让他深陷一场更大的风暴之中。
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即使如此，莫西扬也没有逃避的打算，而是想要借助虚空令牌，走一趟忘川海，寻求破境之法。
只要他踏足四品，便能从容应对来自各方势力的敌意。
永安城，号称混乱之地。
在这里，烧杀抢掠每天都会发生，外来者若是没有强硬的靠山，根本无法在此落脚。
经过一日一夜的赶路，永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莫西扬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他来到城门下，便看到数具尸体吊挂在城墙上，有鲜血顺着城墙淌下。
那些进进出出的行者，对如此血腥的一幕，仿佛已经司空见惯，无人过问，也不去理会。
就在这时，有三名守卫走了过来，一脸狞笑的拦住了莫西扬的去路。
“站住，但凡进城者，每人一枚元阳石。”
莫西扬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翻手取出一枚元阳石丢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莫西扬刚要进城，却不曾想，那群守卫继续阻住了他的去路。
“老子说的是，给我们每人一枚元阳石，不是区区一枚。”
守卫面露狰狞，眼中有杀机涌动，然后指着城墙狠声道：“你若是不想被挂在城墙上，就痛快点交出元阳石，否则……”
莫西扬愕然，想不到连守卫都敢明目张胆的恐吓勒索，看来永安城的腐乱确实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
不过莫西扬并未动怒，随手再丢出两块元阳石。
“算你小子识相。”守卫得了好处，倒是没有再阻拦，主动让开了道路。
莫西扬没有吭声，迈步走进城中，想要前往云雾山脉，永安城是必经之地。
看到莫西扬离去，一名守卫面露贪婪，忍不住说道：“大哥，这小子是只肥羊，要不……”
“放心，来了永安城，自会让他吐个干干净净。”
永安城内。
莫西扬走在街道上，两旁的店铺稀稀落落，也没有几人驻足。
很难想象，一个偌大城府，竟然会如此的冷清，但那股肃杀之气，却令人头皮发麻。
“嗯？”
前行不过三五里，莫西扬察觉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几道身影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愧是混乱之地，竟然这么快便想对我动手。”
莫西扬嘴角抽动，眼中杀机浮现，不过他依然没有动手，而是化作一道残影快速离开。
此行，是为破境而来，可不是为了对付一群不入流的盗匪。
穿过永安城，一路向西，有一条开凿在悬崖峭壁上的山路。
这条山路，是通往云雾山脉的唯一途径，几乎每隔一段路程，都会有一些强大的帮派看守。
他们盘踞于此，只为剥削敛财。
云雾山脉，地势高绝，能够接触更多的天地之力，因此孕育出各种奇珍异草，也吸引了不少修者前来。
可不管是哪里来的修者，但凡想要进入云雾山脉寻宝，都需缴纳不菲的买路钱。
甚至，离开云雾山脉时，还会再次受到盘剥。
莫西扬原本打算从空中飞入云雾山脉，但却惊讶的发现，四周已经设下了禁空大阵。
“看来永安城远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莫西扬思忖，禁空大阵乃是五品符阵，即便是一些二等宗门都不见得拥有，却出现在永安城外。
可见那些帮派背后，有大势力在暗中撑腰。
很快，莫西扬便遇到第一重阻碍。
前方，有一块硕大的牌匾，上面撰写着一竖排大字。
但凡进山寻宝者，缴纳十枚元阳石。
而牌匾附近，则有十余位彪形大汉把守，他们正在向那些进山的来客，讨要买路钱。
莫西扬忍不住惊讶，只是一道关卡而已，竟然敢索要十枚元阳石，真是贪得无厌。
不过，莫西扬并未计较，在缴纳元阳石后，顺利过关。
一路前行，莫西扬很是低调，几十枚元阳石而已，他并未放在心上。
可随着连闯三关，莫西扬无奈的发现，因为他的慷慨，吸引了太多不善的目光。
“站住。”
突如其来的喝斥，令莫西扬眉头紧蹙。
一位面貌阴戾的中年修者，带着数十位手下，气势汹汹的阻住了莫西扬的去路。
“就是此人，敢在永安城内行凶，还不快给老子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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