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偌大虚空，无比静谧。
林辰拉着脸，断剑举起又放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洛茱飞掠而来，眉眼间满是心痛。
“为了化解体内恶疾，他施展重生秘术，舍去了记忆，才换来了破境的契机。”
“如今的他，除了自身所学，已经不记得任何人，但凡带有一丝敌意，都会被视作挑衅。”
洛茱幽幽一叹，道出了实情。
记忆，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段不可或缺的存在。
它承载了太多，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激励着自身奋勇向前，包容着所遇不公，倾诉着心中委屈。
如今随着记忆缺失，现在的莫西扬，心性无常，难以度量。
“此子倒是心狠，敢走这一步。”
林辰眼神异样，依然不敢放松警戒。
现在的莫西扬，善恶不辨、是非不分，若是一念之间坠入杀道，世间还有谁能阻拦他。
洛茱柳眉微蹙，脚步慢慢往后退去。
“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有所准备，我们尽量不去打扰他。”
很快，洛茱二人降下身形，将这片空间留给了莫西扬。
时间一点点过去。
莫西扬孤立于虚空之中，紧蹙着眉头。
他从身上取出一枚玉符，随着玉符捏碎，一幅幅画面出现在脑海之中。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过往。
他的身份，他的来历，以及一些简短的经历，还描绘一张张曾经记忆深刻，如今却感到陌生的脸颊。
很快，莫西扬脸上多了一丝表情。
现在的他，犹如一张白纸，在一幅幅画面的影响下，心性慢慢沉稳下来。
永安城。
众人聚集在一起，凝望着头顶上翻腾汇聚的雷云，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色。
伏山深呼一口气，叹道：“你说莫小子失忆了，不知是否还记得咱们？”
爻婆无奈摇头：“这谁能晓得，若是他连自己都不记得，又如何记得我们。”
一时间，局面变得紧张起来。
如今的永安城，因为莫西扬的存在，才能在灵界站稳脚跟。
可若是莫西扬心性转变，舍弃了永安城，那么这座好不容易建立的城池，还能维持多久？
“天上仙人保佑，莫小子一定要平安无事。”
鬼灵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祷。
原本，他不过是灵界的一位炼器师，虽然有点名气，却被人看轻，不受待见。
因为得到莫西扬的提携，才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可以跟那些大势力的修者平起平坐、谈笑风生。
“他为我凡界修者承受了太多，即使有了别的想法，我们也没有资格怪他。”
夏洪南忍不住叹息。
一路走来，莫西扬背负了太多，也承担了太多，这一刻若是全部放下，也依然是他们心中的骄傲。
“来了！”
忽地，刚刚聚拢的雷云，被一道血虹劈成两半，伴随着散落的雷弧，一道青影缓缓坠下。
“西扬！”
夏洪南忍不住上前。
在他心中，莫西扬是丹霞宗的贵人，也是他的晚辈，是亲人。
“夏宗主！”
莫西扬点头回应，语气轻淡，多了几分疏远。
“莫小子，你可无恙？”
伏山挑眉，迈步上前，一只健硕的臂膀朝着莫西扬的肩膀搭了过去。
二人相交莫逆，也不在乎礼节，这本是一个亲近的举动，却令莫西扬皱起了眉头。
面对伏山的靠近，他身形一转，随手一掌推了出去。
砰！
猝不及防。
伏山被一掌砸飞出去，老脸上满是骇然。
以往，莫西扬从不拒绝他的亲近，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对他主动出手。
且那一掌，竟然蕴藏了一丝道力，令他胸口隐隐作痛。
“莫小子，你疯了不成？”
伏山脸色涨红，还想上前讨个说法，却被爻婆给一把拉了回来。
“现在的他，心性有变，不可琢磨，勿近。”
莫西扬嘴角泛笑，目光扫过全场，却令人陡感心中一片冰寒。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压抑。
面对莫西扬的目光，他们不敢直视，只能低着头，看向一旁的洛茱。
论交情，恐怕也只有她出面，才能摸清莫西扬此时的心态。
“西扬，你可是有话要对大家说？”
洛茱心领神会。
莫西扬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女人，神色有那么一丝的恍惚。
“洛茱？”
“是我！”
洛茱轻轻点头，如墨的黑裙不止勾勒出她绰约傲人的娇躯，更衬得她如羊脂般的肌肤，幽蓝的长发挽成松散的发髻，纤细的鹅颈，愈发显得五官精致妩媚。
若仅仅是姿容绝艳，倒也罢了，世间不缺漂亮的女人。
偏偏洛茱的气质极为特别，看似妩媚，实则有一种无形的孤傲睥睨，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傲视人间。
但此刻，她在莫西扬面前，却收敛了孤傲，变得柔媚起来。
可惜，她的努力，并未得到莫西扬的欣赏，莫西扬脸上的恍惚再次化作冷淡。
“我要征伐伏象山。”
一句话，掀起惊天波澜。
众人双目瞪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若是征伐伏象山，便是宣告永安城有称霸灵界的意图，这样岂不是会引起所有势力的抵抗！”
“伏象山势力庞大，我们永安城寥寥几百修者，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众人窃窃私语，情绪极为抗拒。
他们不反对征伐，可如今永安城刚刚站稳脚跟，正是积蓄实力的时候，现在征伐，无疑于自寻死路。
“西扬，伏象山可不是妙华法寺，在它背后，有太古观的影子，你可要三思而行。”
洛茱轻咬红唇，开口劝解。
三大仙门的修者虽然不出世，但不代表他们不存在，真要是灭了伏象山，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我意已决，十日之后，出兵伏象山。”
……
伏象山。
青山叠翠，绿树成荫，肉眼可见，一层层淡薄的灵雾在空中飘荡。
好一处风水宝地。
可就在这时，一艘大船划破虚空，冲破伏象山的护山大阵，横冲直撞。
“是谁，竟敢擅自闯我伏象山。”
随着一声怒喝，半空中浮现出一片炽白的雷霆巨网，朝着大船束缚而去。
不过，那雷霆虽然狂暴，却被大船一冲即碎，速度不减，继续前行。
大船就这般一路横冲，足足半刻钟后，最终停在一座凹陷的峡谷之中。
这般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伏象山的修者，有数千道身影，叫骂这朝大船飞掠而来！
堂堂伏象山，灵界一等的大势力，却被人硬闯了山门，简直是不给他们留一丝颜面。
“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伏象山，又来我山冢之地徘徊！”
一位白袍老者浮空现身，脸上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
崔天象，伏象山执法长老，一位灵主境修者。
在他身后，有百位执法堂的弟子，每一位都有玄钧境的实力。
可见，伏象山的底蕴有多么深厚。
大船慢慢停下，一道青袍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对四方之敌，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的变化。
“我无意杀戮，你们若是退开，当可活命！”
一句话，像是惊雷炸响，令众人耳朵失聪。
难以想象，竟然有人敢跑到伏象山撒野，且如此猖狂，这令他们如何能忍。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我伏象山撒野。”
“哼，跳梁小丑，焉敢大言不惭！”
可就在众执法弟子愤怒喝骂之际，崔天象瞳孔骤然一缩，急忙呵斥道：“住口！”
说罢，他纵身上前，压下怒意，抱拳作揖：“阁下可是莫城主？”
“是我，你们是退，还是死？”
莫西扬双手负背，眸光闪动，只是一个眼神，便令四野震颤。
“莫……莫城主？”
一时间，众人惊骇，脸色瞬间大变。
两大魔门的覆灭，让莫西扬的名声传遍整个灵界，让无数修者见识到，这位凡界人修的崛起之路。
永安城上空一战，月主败北而逃，更是掀起了惊天波澜。
莫西扬以道藏境修为，力压九重杀劫境修者。
从今往后，他站在灵界之巅，俯瞰众生，只要三大仙门不出世，这世间便无人能奈何他。
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便时伏象山，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退离此地，伏象山依然是伏象山。”
莫西扬说完，目光扫落，直视山冢。
这片山冢，是伏象山先辈埋骨之地，是一种象征，一种荣誉，若说有价值的存在，也只有一棵没有结果的千灵菩提树。
若是就此退去，伏象山的脸面可还要？日后又如何在灵界立足。
此时，大船之上，一道道身影纵身而出，在他们身上，皆能感受到冰冷的杀意。
永安城，出战。
“莫小子，你说的那件宝物就藏在此地？”
林辰飘身而来，眼中满是好奇。
估计也只有他猜测到了莫西扬的意图，出征伏象山只是借口，真正目的是要寻找仙灵之玉。
所谓仙灵之玉，便是世人口中流传的仙苍玉玦，鲜少有人知晓此宝的用途。
而莫西扬恰恰是其中一位。
“当初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能否取得此宝，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莫西扬点点头，语气很是冷漠。
现在的他，心性确实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在丢失了记忆之后，缺失了感情的羁绊，一心只想着提升自己的修行。
同时，他笃定，即便仙灵之玉出现在眼前，林辰也得不到此宝的认同。
良禽择木，宝物择人。
他林辰虽然资质出众，可与自己比较，却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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