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城隍哥哥
“这是村民刚送来的贡品，拿着，多吃些，补补身子。”
“不是和你说过么，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本座，本座替你做主！”
“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说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可你手臂上的淤青怎么解释？”
“自己摔的？你是觉得本座很好糊弄么？葡萄，你已经有本座了，不用事事自己硬扛强撑。
今日本座都亲眼瞧见了，你还在替他们隐瞒，你就这么自轻自贱么？别人欺你辱你，你还要以德报怨，本座可不记得本座有这么教过你！”
蓦然再睁眼，我突然出现在一座破旧的神庙门前。
天空灰蒙蒙的，飘摇的柳叶似黄纸焚烧后的灰烬，被风席卷得四下飞舞……
头顶的那树氤氲桃花，倒成了这个世间唯一一抹旖旎颜色。
桃花翩翩，擦过他的袖角，落于他的脚边。
他负气拂袖离去，我心下一紧，赶忙迈开小短腿追上。
小手牵住他的修长玉指，我委屈认错：“葡萄下次不会不听城隍哥哥话了，城隍哥哥别生葡萄的气好不好？葡萄是怕城隍哥哥太心疼葡萄，失手把他们打坏了。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他们也只是踢了我几脚，拧了我几把，不碍事的……墨枫哥哥和葡萄说过，城隍哥哥不能在阳间无故伤人，是会损修为的……城隍哥哥，葡萄腿疼，要抱……”
他赌气不理我，还要甩开我的手。脚下步伐太快，让我有些跟不上……
“城隍哥哥……”
不小心脚底一滑，一头摔在了青石地面上。
他立即顿住，转身紧忙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揣在怀里拍拍我身上灰尘，拿我没办法的沉声责怪：
“你啊！走路都不知道当心些，平地也能摔着，让本座如何说你为好……摔疼了么？膝盖和手，有没有摔伤？”
“没有。”我着急搂紧他的脖子，赖在他怀里不愿撒手：“葡萄就知道，城隍哥哥不会真讨厌葡萄。”
他闻言沉沉一叹，大手轻拍我后背安抚我：“傻丫头，你是本座养大的葡萄，本座怎么会讨厌你，本座，只是心疼你。”
“城隍哥哥你别担心葡萄，葡萄现在很少与他们打架了……”
“你那是打架吗？你是挨揍。”
“那……葡萄现在很少挨揍了。”
“你！就不能学着凶悍些么？”
“可是葡萄打不过他们……”
“本座能打得过，但你又不许。”
“城隍哥哥别这么火大嘛！”我轻轻抚着男人肩上乌黑如水的长发，乖巧给他顺毛：“城隍哥哥是世上最漂亮的哥哥，生气会长皱纹的，长皱纹就不好看了……城隍哥哥，你要等着葡萄长大。”
他仍有些小情绪，不悦道：“等你长大做什么？你长大，就能听话么？”
我贪婪往他怀里蹭蹭：“等葡萄长大，葡萄嫁给你当老婆，这样就能和城隍哥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不用再回孤儿院，可以和城隍哥哥住在一块！”
他怔住，脸颊泛红，目光躲闪，略有些无措：“你……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趴在他肩头如实回答：“没有人教我啊，上次……你突然不许我亲你，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惹你不开心，所以你不喜欢我了……
我就去问了京雪哥哥，京雪哥哥和我说，女孩子不能随便亲男生，亲了就要嫁给他。
可是我还小，没到嫁人的年纪，我要是想继续亲城隍哥哥，就要再等几年，等我过了十八岁，可以结婚了，再嫁给城隍哥哥，城隍哥哥就会让我亲了。
京雪哥哥还告诉我，只要我嫁给城隍哥哥，不但能想什么时候亲城隍哥哥就什么时候亲，还可以和你城隍哥哥住在一起，一直睡一张床……
城隍哥哥，葡萄以前都是和你一起睡的，你现在怎么不带我睡了……我想和你睡一张床，那张小床我总是会睡摔下去。”
“本座……你都已经六岁了，不能再和哥哥睡一张床午休了。咳、男女……不能睡一张床，你在孤儿院，没人教你吗？”他耳尖充血，面红脖赤。
我鼓了鼓腮帮子不开心地哼哼唧唧：
“教过啊，可是院长妈妈只是不让我们女孩和同龄男孩睡在一块，院长妈妈说，可以和爸爸哥哥一起睡，只是不能和陌生男人一起睡。
城隍哥哥又不是外人，而且城隍哥哥以前也带我一起睡啊，都没有说过男女不能睡一张床……”
“就因为不能睡一张床，你纠结这么久？”
“对啊，我都纠结两个月了……好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嫁给城隍哥哥，城隍哥哥就不能赶葡萄去别的床上睡了。”
“结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两情相悦，相融以沫，两条命系在一起，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城隍哥哥说得这么高深，葡萄也听不太懂，葡萄听京雪哥哥说过，结婚，就是我和特别特别喜欢的那个人永远在一起，就算吵架也不能分开。我要爱他，尊重他，陪伴他，牵着他的手，走到岁月尽头。”
“嗯，他说得没错，所以葡萄长大后，若是想结婚了，一定要找那个让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男人。”
“可是，城隍哥哥就是葡萄特别特别喜欢的男人啊！”
“本座、不是……你只是拿本座当哥哥，兄妹之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我不听，耍赖将脸贴在他潮红的脸颊上，亲昵蹭蹭：
“不管不管，就是！葡萄长大就是要嫁给城隍哥哥，和城隍哥哥睡一张床，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葡萄要给城隍哥哥当媳妇，一生一世赖着城隍哥哥！”
“葡萄要给城隍哥哥当媳妇……”
“一生一世赖着城隍哥哥……”
明媚桃花忽被骤风掀得簌簌凋落。
日新月异，斗转星移，那座破旧神庙前，却再无墨衣神仙的身影……
檐角红灯笼迅速褪色，油纸枯黄，被风吹破，灯骨腐朽，摇晃坠地。
我到处都找不到记忆中的那位神明，孤独恐惧感铺天盖地倾覆而来，被人遗弃的阴影再次笼罩心头——
“哥哥，城隍哥哥……”
“你在哪啊，葡萄回来了，哥哥——”
“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再也不离开你这么久了……哥哥！”
“哥哥，城隍哥哥，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哥哥！”
“哥哥……”
有双手握住了我胡乱挥舞的手，熟悉的声音温柔灌入耳中，安人神魂。
“葡萄，我没走，我还在你身边，别怕。”
“皎皎，别去想那些，脑子放空，乖乖休息……”
“皎皎，你醒过来，我给你道歉。”
梦境中的画面渐渐模糊，我的眼前再无一物……
城隍哥哥……
什么城隍。
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身上好像不疼了。
浑浑噩噩睡了很久，再醒过来，我却意外地发现，身上一道伤口都没有！
摸摸后脑勺，也不疼。
扒开衣领，肩膀胸口的肌肤雪白嫩滑，哪有血肉模糊……
难道是我做梦梦见自己被人贩子拐走殴打了？
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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