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可是她不能认输,尤其不能在金鑫面前认输
这句话精准地刺穿了她内心深处的不甘。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想说自己也可以学,可以努力。
覃贞给她这个机会,一个银色的U盘被随意地抛到了她面前的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这里的U盘,是族人的体检报告,286人。给你两个小时,你给我背出来190人就行。”
金蓓蓓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背……背下来?
190个人的体检报告?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意义?
“觉得不可能?觉得没意义?”覃贞仿佛能读心。
“金鑫十六岁,第一次独立操办中秋家宴不出纰漏,她用了两个小时,背下了当时192位参会族人的体检报告重点。”
覃贞转过身,目光如炬,盯住了脸色惨白的金蓓蓓。
“那年的宴席,没有一道菜会让三爷爷(高血压)忍不住偷吃,没有一块点心含有李奶奶(严重糖尿病)不能碰的糖分,所有海鲜都远离了王叔叔(痛风)的座位,就连餐后水果都为对芒果过敏的小侄子单独备了一份别的。”
覃贞的声音陡然锐利起来“你以为这只是细心?这是尊重!是用极致功夫体现出来的、对每一个族人生命健康的尊重!”
“从那天起,那些族老才真正打心底里觉得,这丫头心里是真装着他们。这份信任,不是靠血缘,是靠这一点一滴、砸实了的功夫换来的!”
覃贞走回来,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U盘上。
“你说你想争?可以。”
“那就从最基础、最枯燥的事情做起。去了解每一个你需要照顾的人。把‘族人’这两个字,从一个个模糊的概念,变成你脑子里一份份具体到‘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的责任清单。”
覃贞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千钧之力:“金蓓蓓,金鑫拥有的,不单单是是爸爸和哥哥的偏爱。她拥有的是,是这二十五年来,为这个家族付出的每一滴心血,刻进骨子里的每一份责任,以及由此换来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条路,没有捷径。两个小时,现在开始计时。”
金蓓蓓:“……”
覃贞继续讲:“金鑫亲爸换小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恨也好,怨也罢,我们已经报警,给警方处理,警方给结论。
你的诉求是,金鑫离开金家,把钱留下和把名字留下,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你认为这样对你公平!
我们不是不知道。
金家很明确说了,金鑫不会被赶走,依然是本家二千金。
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就只能忍着。
人总要向前走。
你可以融入进来,但是融入进来,就要守金家的规矩。
你也可以选择继续活在你的‘如果当初’里。”
更可以拿着钱走人。
“很残忍对不对!是残忍,我们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
“你可以恨鑫鑫,恨她很正常,也不许出卖金家,别让金家丢人,别过了法律的线。”
覃贞把沈蕊交出来的一份录音给了金蓓蓓:“沈蕊说你是那晚给金琛和金鑫下药的主谋。”
“蓓蓓,我们经常叫鑫鑫小傻子,苏晚来合作的生意,鑫鑫拿提成的话,这钱够她买上十幅的苏轼字画,她只要一幅,你说我们不爱你,你打过电话给大爸爸约他出来吃饭吗?他不给你是进入金家集团,不是不认你这女儿。”
金蓓蓓:“他根本不会同意。”
她看着覃贞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机,感觉它此刻重若千钧。
打电话?
现在?
她本能地退缩,那句“他根本不会同意”不仅仅是猜测,更是她回来以后基于母亲抱怨。
“打。”覃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不容许任何逃避。
金蓓蓓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翻找通讯录,找到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手指颤抖着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接通的“嘟——嘟——”声每响一下,她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响了大概三声,电话被接起了。
“喂。”金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带着一丝正在处理公务的短暂回音。
“爸…爸爸,”金蓓蓓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我是蓓蓓。”
“嗯。有事?”金彦的语气没有不耐烦,但也绝谈不上热络,是一种公事公办的简洁。
“我…我想约您明天晚上吃个饭,可以吗?”金蓓蓓几乎是屏着呼吸问出了这句话,等待着预想中的拒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短短的两秒对金蓓蓓而言却无比漫长。
“明天晚上我有个聚会。”金彦的声音传来。
看吧。
果然。
金蓓蓓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种“果然如此”的苦涩涌上心头。
她甚至想立刻挂断电话,结束这场自取其辱。
然而,金彦的话并没有结束,他紧接着,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地说道:“中午吧。潘家私厨,十二点。”
金蓓蓓猛地抬头,看向覃贞,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
不是冰冷的拒绝,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就直接给出了另一个明确的时间和地点?
覃贞对她微微挑眉,眼神仿佛在说:“看,难吗?”
“……好,好的爸爸。明天中午十二点,潘家私厨。”金蓓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嗯。”金彦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金蓓蓓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握着手机,呆呆地站着,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简短的对话。
覃贞走了过来:“看,你打个电话,你爸爸同意了。你从来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心里预设了他会拒绝,所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鑫鑫想要见大爸爸,可以直接闯进书房,可以在他开会时发一堆撒娇的语音,甚至可以因为他忙忘了答应的事而闹脾气。你呢?你连拨通电话的勇气都需要别人来逼你。”
“五根手指,有长有短,爱也和手指一样,所以保持平常心。”
覃贞的话语像锤子一样敲打在金蓓蓓心上。
“你觉得他们不爱你,不给你机会。可你主动伸过手吗?你主动表达过你的需求吗?你像一只刺猬,躲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里,看着别人其乐融融,然后告诉自己:‘看吧,他们不爱我’。金蓓蓓,感情,尤其是父女亲情,也是需要经营和争取的。大爸爸不给你进入集团,但这不代表他拒绝了你这个人。”
“金蓓蓓你要什么?自己想清楚,大爸爸说了,金家集团核心地位你进不去,你开公司,他私人投资。”
“有些差距,从一开始,就与时间无关。”
“今天下课的时间到了,今天的作业是沈蕊的录音,写份报告给我,明天你想继续上课的话,我在隔壁等着你敲门。”
覃贞放了一张卡在桌子上:“这里有一亿美金,不想上课,直接带着钱走,大爸爸说了,贺兰以后死后的遗产全部留给你,金琛金瑞金鑫都不要。”
金蓓蓓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黑卡,仿佛要将它烧穿。
一亿美金,自由,远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和挫败的家族圈子——这个诱惑如此真实,触手可及。
她想起自己回来的初衷,并不仅仅是为了钱。
是为了证明,是为了争一口气,是为了拿回她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份认同,那份归属。
一亿美金,以及贺兰以后的全部遗产,金琛金瑞金鑫都不要——这句话像毒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都不要……”她低声重复着,嘴角扯出一抹凄冷的笑
多么慷慨,多么施舍。
金家不要的东西,扔给了她。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是金家可以随意处置的物件。
覃贞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那张象征着她全部耻辱的黑卡。
“有些差距,从一开始,就与时间无关。”覃贞的这句话再次回响在耳边。
怎么可能和时间无关!!!
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恨金鑫!
恨那个夺走了她一切的女人!
恨那张总是带着无辜笑容的脸!
恨她轻而易举就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父亲的关注,兄长的维护,族人的信任,还有那份驾驭金家网络的、令人绝望的智慧!
如果不是金鑫,此刻站在金家核心的应该是她金蓓蓓!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调换,她也会从小耳濡目染那些游戏规则,她也能在牌桌上谈笑风生地构筑绝杀之局,她也能让那些族老打心底里认可,更加搞不好她能当上金家家主!
“金鑫……”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凭什么?
凭什么她金鑫就能拥有一切,而自己只能像个乞丐一样,等待着他们施舍的、他们“都不要”的东西?
拿起这张卡,远走高飞?
不!
那不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吗?
他们一定在背后嘲笑她吧?
看啊,那个蠢货,果然选择了最容易的路。
金鑫一定会用那种天真又残忍的语气说:“蓓蓓姐拿着钱去过好日子,也挺好的。”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就让她几乎窒息。
她不能走
她绝不能就这么狼狈地逃走!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尤其是让金鑫看看,她金蓓蓓不是废物!
她不要他们的施舍,她要堂堂正正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哪怕她此刻连“游戏规则”都看不懂,她也要走下去!
这恨意,此刻成了支撑她站起来的唯一力量。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茶几旁,看也不看那张黑卡,径直拿起旁边沈蕊的那份录音。
她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既然金彦不让她接触族里事务,连那个U盘都不屑于给她,那她就从眼前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开始。
这份录音,这份指控她是主谋的证据,就是她的第一个战场。
她打开电脑,开始敲击键盘,撰写覃贞布置的报告。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甘,每一句话都浸透着恨意,但同时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知道自己差得很远,知道自己在金鑫和那群“纨绔”面前可能像个跳梁小丑。
但那又怎样?
“金鑫,你等着。”她对着冰冷的屏幕,一字一顿地低语,“我不会认输的!”
金蓓蓓打开录音,听到了对她不利的证据。
“蓓蓓姐,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在金家又受气了?是不是金琛和金鑫又给你脸色看了?”
“别提他们!一个眼里只有他那个宝贝妹妹,一个占了我的位置还摆出施舍我的样子!凭什么我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就是啊,要我说,要是没有金鑫在中间搅和,金琛肯定会对你这个亲妹妹好的。要是……他们俩闹出点什么矛盾,比如金琛发现金鑫其实对他别有用心……那局面就不一样了。”
“呵,他们不是兄妹情深吗?要是真闹出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好呢!看他们还怎么装!”
“蓓蓓姐你说得对!就该让他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这事交给我来安排,保证让他们在宴会上好好演一出戏。”
金蓓蓓的手指在键盘上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录音里那个充满怨毒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神经上。
那不是她……不完全是!
“这不是全部!”她在心里尖声反驳,仿佛覃贞就站在面前,“我当时只是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
当听到沈蕊那句“这事交给我来安排”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她的脊背。
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她利用了我!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录音!就等着今天出卖我!”
所有的愤怒和屈辱在这一刻找到了新的靶子。
沈蕊的背叛比金鑫的存在更让她痛彻心扉。
至少金鑫是明晃晃的对手,而沈蕊,那个在她最脆弱时递来“友谊”的人,竟从一开始就布好了陷阱。
可是,这短暂的清醒很快被更深的怨恨淹没。
她在心里固执地认定:“如果金鑫离开,我不会变成这样!如果她没有占着我的位置,如果她没有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偏激?我怎么会给沈蕊可乘之机?”
都是金鑫的错!
是金鑫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满心怨恨、口出恶言的自己。
是金鑫的存在,让她在金家始终像个外人,让她在绝望中轻易相信了沈蕊虚伪的关怀。
她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那份尚未完成的报告此刻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最不堪的模样。
可是她不能认输,尤其不能在金鑫面前认输。
“就算我说过那些话又怎样?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每一个人,一步步把我逼到这个境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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