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虚誉加身叹流言
陈根生看了几眼李蝉,也没有杀他,便转身返回府衙。
若赤生魔此番举办仙游之举,初衷仅此而已,倒也算不上十恶不赦。
念及此,他又添了几分思索,昔年那场杀蟑大会,其目的约莫也与今日这金丹道仙游相差无几。
前者是他自身欲求化神,后者则是盼这片天地能有化神。
可哪里总觉不对,陈根生越想,心中那股违和感便越重。
自己是在何处得知,杀蟑大会乃赤生魔为求化神而设的这则信息?
像是脑子自带的回忆一般。
陈根生向来务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李思敏。
身形一晃,人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玄岩岛府衙的后山洞府而去。
轰鸣的瀑布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穿过水幕,洞府内阴凉舒爽,灵气也比外头浓郁几分。
石门虚掩着,未曾关严。
陈根生推开门,只见李思敏正端坐在石床之上,好像恢复了几分神采。
他几步走到床边,声音却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
“好一些了?”
“可还要那阴煞脉之地?”
李思敏缓缓摇了摇头。
“好像不要了。”
“师兄,你那镯子可否给我?”
陈根生面色古怪,脑子里天人交战。
那镯子手环正是道君护岛礁所化,内里空间大得吓人,是他如今全部家当的存放之所。
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也不是什么难事。”
“师兄换个纳戒和兽戒用就是了。”
他将那镯子递到李思敏面前。
李思敏脸颊微红,又缓缓叹了口气,抬眸问道。
“师兄……你能否凝聚冥魄?如今你算不算是尸傀?”
陈根生老脸一黑,抬手帮李思敏理了理头发,随即连忙对着她指指点点。
“师兄刚经历一场大战,现在虚弱得很,不敢凝聚冥魄。但道躯的话,是有冥魄境强度的。”
李思敏双眸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可那凝在眼底的情绪,早已把想表达的意思传得明明白白。
变成尸傀,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知六十年光阴所承之重,是以当苦楚再临,便如昔年越西镇之时,呆立原地,茫然无措。
昔日她曾这般望着师兄吃人,也这般望着他耗六十年光阴结丹。
而今也只能如此,怔怔凝视着他,再无他法。
李思敏唯一能笃定的是,人一旦历过离别,心性便会变得格外脆弱。
她为漫长记忆中某片细碎片段所绊,陷入无止境的刻舟求剑。
世间有些事物,若此生当真无法得见,于她而言,那份痛楚便是再如何遮掩,也藏不住的。
而师兄结丹之日起,自己这观虚眼便彻底归于他体内,化作其修为根基的一部分,再无分割之可能。
往昔那般随意取出的光景,已然不再。
陈根生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竟隐隐泛起几分心虚。
话到嘴边没了头绪,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只余下片刻沉默。
洞府内一时间只有瀑布的轰鸣作为背景,衬得这份沉默格外悠长。
“师兄,洞府外那些雷蚤,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抬起那双黯淡无神的眸子,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还是… 还是先前那一批吗?”
陈根生骤然愣住。
“肯定是先前那一批啊。”
“不然还能有别的?这玩意儿金贵得紧,上哪儿再找一批来?”
李思敏再未开口。
陈根生试探性地开口。
“这批雷蚤已历三十年,却依旧能噼啪作响,势头不减。”
李思敏身子微微一颤。
他凑近,面庞几乎要贴到李思敏眼前。
望见她黯淡眸中一片空茫,竟无半分神采。
一声轻叹落定,陈根生抬手将李思敏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轻轻拨至耳后。
“是为观虚眼之事烦忧?”
“日后,师兄便背着你行走,你且放心。”
李思敏竟莫名睡去,不知是倦了,还是懒得再与陈根生多言。
陈根生将她轻轻放入棺内,动作轻缓如怕惊扰。
不多时,他便转身折返府衙大殿。
此时,大殿正中央泛起一阵涟漪。
一道金光凭空而生,缓缓铺展开来,化作一卷气息磅礴的金色卷轴,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陈根生伸手一招,卷轴便轻飘飘落入掌中。
卷轴之意甚简。
金丹道仙游不日开启,为护内海各大宗门天骄弟子安危,特下此旨,征调外海刑裁官充任此次仙游队友,言下便是抱团同行之意。
“大人!大人!”
“殿外来了一名筑基修士,说是从内海来的,指名要拜见您!态度恭敬得很呐!”
陈根生压下心头火气,吩咐道。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着月白道袍的年轻修士,便快步走入殿中。
他一见案台后的陈根生,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当即躬身到底,行了一个大礼。
“晚辈无极浩渺宫弟子,拜见陈大人!”
“想必大人方才已经收到了内海钧旨。”
陈根生将卷轴随手搁在案上,非人的面孔看不出什么表情。
“内海大宗门,来我这外海边陲所为何事?”
那年轻修士连忙又躬了躬身,语气里满是敬佩。
“晚辈此来,正是奉无极浩渺宫之命,特为金丹道仙游一事,恳请大人援手!”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热切。
“大人您有所不知,您在外海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内海。”
陈根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真真?”
一旁的临江儿听得是腰杆笔直,他家大人果然是通天的人物,威名竟已远播至内海。
年轻修士见陈根生似乎愿意听下去,赶忙继续。
“传闻大人道则通神,一念便可定夺生死,为枉死者申冤,为受屈者张目。”
“更重要的是,有传闻说陈大人心怀苍生,乃是外海修士真正的父母官,行事温良敦厚,从不滥用神通,一心只为还这片海域一个朗朗乾坤。”
他说得好像亲眼见过陈根生为民请命的场面一样。
陈根生听后沉默片刻,长叹一声。
他从案后站起,高大的非人身躯给年轻修士带来极强压迫感,话语中却满是无奈与自责。
“流言可畏,流言可畏啊。”
“本官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惩治了几个不守规矩的恶徒,如何就担得起这般赞誉?”
“什么道则通神,更是无稽之谈。”
“本官修行的,不过是些粗浅法门,偶尔能帮人调理一下气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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