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年的梦（一）

这一觉睡的我是伤筋动骨，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我站在床边看了看床单上一个人字形的汗渍，可以想象到昨晚的梦到底有多恐怖。

果然黄糖还是有效果的，对梦境的代入感和记忆真的是非常清晰，虽然现在清醒着，但是回想起来还是一身的白毛汗。

不能再等着了，如果再等到晚上去找老年他们，我更不敢去他们那间四合院了，索性直接驱车到老年他们那边。

到了之后我不敢进院子里，待在门口，使劲的跳着想通过外面看一下。这里是不是还有二楼，如果有二楼我就是还在做梦，立马就跑。

跳了半天，二楼倒是没看到，路过的人倒是招来不少。

过了一会就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喊道。“小哥，你精神病又犯了？”

四合院的院子里，老年把从外面打包回来的菜摆在桌子上，拿出三个杯子分别倒满了酒，端起酒杯对我眨眨眼，意思让我喝点，我摆摆手，“我开着车呢，不能喝酒。”

黄三道也拿起酒杯，直劝我，“喝多了明天再走也不迟，我们好多事情要聊呢，不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喝点。”

经不住他们劝，我也端起酒杯。

酒过三巡，老年就讲起了当年他师傅带他入门的事情，也就是黄三道的爷爷。

我本以为过程有多复杂，没想到是很简单的剧情，老年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家里没有钱，想学手艺。

当年黄三道的爷爷开了一个中医馆，专治失眠多梦，后来老年就当了学童一直跟着他爷爷学习。

没想到过了五六年，医馆不景气，就倒闭了。

那个时候黄三道的爷爷就对老年说他有一门手艺，谁也没有告诉，就想传授给老年，也算是老年在这里打工这么多年的一个工资。

就把这个制作黄糖以及入梦的技术交给了老年。

老年呢学的也比较快，几乎半年就掌握了精髓，但是他师傅告诉他这个梦师职业还有很多上升的空间，需要他自己摸索。

摸索摸索着老年也就放弃了，他说当时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去学习那些东西，索性后面的几年也都在跑江湖。

说罢，老年又端起酒杯对我碰了碰，接着说。

本来就想着呢这样混下去，偶尔有师傅之前开医馆的老主顾来找他，进行入梦也能赚一些零花钱。

他想着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万万没想到前几年黄三道找到了他，说到这里，看向黄三道。

我也望向黄三道，他已经喝的有点多了，头就像啄木鸟一样，不停的点头，我推了推他，“大黄，你行不行，三个人刚喝一斤。”

“我行啊，谁说我不行，再喝。”

老年看黄三道这个样子，也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太阳，“这才下午四五点，就不行了，小哥，你没来的时候，三道说要和你好好聊聊，现在就睡了，哈哈。”

我说，“那你说吧老年，我估计他得等一会。”

老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红晕就像没喝酒一样。

继续对我说道，有一天黄三道找到了他，说他爷爷快不行了，本来师徒如父子。老年着急忙慌跟着黄三道坐车到了他师傅的老家，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老人也已经咽气，驾鹤西去了，老年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当晚老年喝的有点多了，也没有着急回去，就在他师傅家里睡下了。

但是门外守灵的灯光和哭声，还有嘈杂忙碌的声音让老年没办法入睡。

老年心想本来喝的不少，按道理来说应该可以马上睡下，怎么没有困意，但是他没想那么多，就拿出黄糖让自己入梦，反正是睡觉，怎么睡都是睡。

就是这一举动，让他后悔莫及，他当晚入梦之后，来到了一个茅草屋跟前，梦里的时间应该是夜晚的后半夜。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梦里的月亮又大又亮，非常很近，好似用手就能摸到一样。

老年也只是达到入梦师的境地，虽然能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控制不了梦境。

他看到面前的这个茅草屋很简陋，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有一盏蜡烛正在燃烧着，屋内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个人在坐着。

梦里的他没有动，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记得茅草屋是在一片空旷的野地上。

不远处有座山，山不高，上面的树被月光照的有些阴惨惨的，方圆几里地的四周也只有这个茅草屋是比较高的建筑物。

茅草屋的门前都长满了杂草，但是有一条清晰可见的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过了不久，老年就看到从小路的远处，由远而近的出现一个黑影，似人似树，他也看不清楚，直到那人走近了茅草屋，老年才发现是个人。

说到这里，老年停了停，“说是个人吧，又不是个人，不是个人吧但是又能走路。”

我被他说的心痒痒，催促他说下去，也没空管他递过来的酒杯。

老年继续说，他就在茅草屋旁边，距离那个小路，很近。但是那个走过来的人像没看到他一样。

他当时就惊恐的发现这个人不高，一米六左右，但是他没有头，身材魁梧，走路的也不是脚，竟是一双手，但是他也有正常人的一双手。

那个人走到门前的时候，老年又发现他背后还有个细细的短小的影子，他以为是那个人的尾巴。还在纳闷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老年就发现了不对。

这人长在背后的竟是一个手，老年意识到这个人有五只手，一双当脚，一双当手，还有一只在他背后长着，而且后背的这只手十分得纤细，就像是一只一岁左右婴儿的手。

老年害怕极了，呆愣在原地，冷汗不停地流。

他也不敢动弹，本来以为那个人会马上进去，谁知道他身体刚进茅草屋，那个后背的手突然伸出了门外。

老年借着头顶月光，看到那只突然探出的那只手在冲他笑，原来那只小手的手掌中，有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活脱脱的一张人脸，诡异的冲着愣在原地的老年笑着。

我听到这里，赶紧拿起酒杯和老年喝了起来，镇定了一下。

虽说是梦，但是我这几天入梦经历的事情，可能还没有老年这次的梦可怕，我定了定神，问道，“后来呢。”

老年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似乎后面的事情更加难以接受和恐怖。

就这样，梦里的老年傻站在原地不动弹，那只手也缩了进去。

他透过茅草屋的缝隙看到原先在里面的人动了一下，跪在了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面前，五只手的怪物用背后那只小手摸着跪着人的脸。

突然，茅草屋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看到那只小手上的嘴活生生的将跪着人的脸咬下一块皮来。

微弱的烛光，老年能够看到那小手上的嘴还在咀嚼着刚才咬下来的脸皮，貌似很享受一样。

当时的老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二十出头的老年哪见过这样的梦境。

而且梦里他也不受控制，就叫了出来，瞬间他看到茅草屋两个身影同时朝他这边看去。

梦里的老年想要跑，还没来得及移动身子，就听到他背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你刚才都看到了吗。”

老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立马坐在了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背后看去。

只见明晃晃的月光下，他死去的师傅站在离他半米的距离，脸上的一块脸皮已经脱落，还在不停地渗着鲜血，老年的师傅面无表情的还是重复那句话。

“你都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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