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求他
夜色漫漫,鹅毛大雪乱舞在两人中间,像是白色的帷幕,隔绝出两个世界。
沈肆身边跟两侧跟着四名随从,手上提着琉璃灯,明亮的光线落在他黑狐大氅上,颀长的身形无形里便让人自惭形秽。
她身后是兵荒马乱一地狼藉,身前是他带来的冷清寒冰一片。
她大着胆子往他身边走过去,透过白纱看他,只为等着与他说一句话。
站在沈肆身边的随从忙要来赶人,沈肆只是轻轻一抬手,随从便退去了身后。
他顿足在原地看着季含漪往他过来,巷子穿堂而过的寒风烈烈,吹向她单薄又玲珑有致的身形,裙摆翻飞。
寒风吹拂她指尖白纱,轻抚在她如雪皮肤上,白纱一角下小巧下巴上的鼻头泛红,黑白分明又有几分妩媚的杏眼正往他急切看来,尽是期盼与忐忑。
娇小的身子裹在洒金的红色斗篷里,那双纤细的素手抬手间,露出手腕上那抹皓白。
他视线仅仅扫过她脸庞一眼,在她就要近到身前时,转身往大门处去。
沈肆并没有在季含漪面前停留的打算,这个女人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面前。
身后的随从知晓这是大人不愿见这女子,忙挡在季含漪面前,隔绝她再往前一步。
身前挡住了高大的护卫,季含漪眼睁睁看着他颀长身形消失在那道朱门里,眼眶涩了涩。
直到大门合上,挡在面前的前门护卫这才离开。
沈肆神情冷淡的往前走,门房下人跟在沈肆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一个手上的玉佩呈到沈肆面前:“侯爷,这是门口那女子叫小的拿来给侯爷的。”
沈肆目光下垂,见着下人手上的那块玉佩时,脚步微微一顿。
门房下人也没想到侯爷会顿住步子,忙又看着沈肆的脸色小心道:“那女子说今夜不见到侯爷便不会走。”
“要让人去将那女子赶走么?”
沈肆抬手从下人手中将玉佩拿在手心,拇指拂过玉佩的每一寸,似浸润了她身上那股暖的甜腻的甜香气,在风雪里散开迷雾。
一颗颗冷雪落入他掌心,雪片化开在他指尖。
身边的昏昏琉璃光线落在湿漉漉的潮湿地面上,沈肆站了站,什么话也没说,抬起步子往前走。
下人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不说见,也不说赶。
那到底应该怎么办?
侯爷的心思一向难猜的很,那下人将目光放在跟在后面的文安身上。
文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这事先别管,要怎么做,侯爷自然有吩咐。
刚才文安跟在侯爷身后看清了,那女子不就是那天那女子?让侯爷站在高处看了许久的人?
他莫名就觉得那女子应该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虽只跟在侯爷身边三年多,但侯爷何曾在一个女子身上多停留过片刻?
今夜那女子来,若是换成是旁的人,早被赶走了,是不可能还让她等在门外的。
沈肆回了书房,屋内早生好了地龙,案桌上堆着公文,他摆手让屋内的人都退下去,独自坐在案桌后头。
窗外簌簌雪声却让他觉得喧哗,他去窗前推开窗,大雪灌入进来,寒冷刺骨。
他忽有些烦躁起来,厌烦这一刻心底升腾起来的情绪。
就如这外头风雪,他再抗拒,依旧无孔不入。
叫来外头的文安,文安连忙进来。
沈肆坐在案后,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走了没。”
文安先是愣了瞬,随即反应过来,忙道:“应该还没走。”
沈肆抬眼看了文安一眼,寂静良久,他看着放在案上的玉佩,又淡淡落下一句:“让她来见我。”
文安去前门的时候,那女子果真还在的。
这么冷的天,就站在外头。
他试图看出这女子的身份,但那马车是平平无奇的马车,没有牌子,像不是世家出身。
又见那雪里的女子,身量娇小,披着银狐斗篷,带着帷帽,也看不出面容和美丑来,实在看不明白这女子有什么不同来。
但文安脸上满是客客气气,请季含漪往偏门去。
毕竟是大晚上的一个女子来,总要为着侯爷的名声想想的。
虽说前门的人也不敢乱说,万一就被撞见了呢。
季含漪指尖紧紧捏着帷帽上的白纱,怕露出面容来,这样安排,的确也是她想的。
她并不是要与沈肆攀上什么关系,再引人议论。
那块她本打算一辈子深藏的玉佩,如今终究还是用来求他帮忙。
他与她如今更是云泥之别,大抵他都已经忘了她,如今肯见她一面,她已经感激。
沈肆的书房格外幽静,这处地方其实季含漪并不陌生,即便好些年没有再来,再来的时候,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书房里也没有下人在,她被引到外厅等候,稍有些局促的坐在椅上。
被冻红的手掌紧紧捧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茶盏,心里却在忐忑的想,待会儿该怎么与沈肆开口。
他该是没有空闲听她客气的说从前的那些寒暄的,他大抵也早忘了。
或许自己应该直接求他。
明明没有见他时,她只想着该怎么能见到他,如今即将要见到了,她却紧张得心里如一团乱麻,没有头绪,甚至连如何开口都是紧张的。
是的,她依旧还是有些怕他的。
怕他的冷。
思绪被从里头出来传话的人打断,那人说沈肆让她进去,她紧张的指尖捏紧,才往里头走去。
沈肆静静看着屏风上头那映出来的身形。
半透明的屏风,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清晰看到,还听到她细细的几声咳。
他看到她在要穿过屏风进来的时候又顿住,再往前走。
他收回目光,等着她踏入他的领地。
并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季含漪进来时,屋内唯有沈肆高坐在案后,他手中拿着毛笔,银色绸衣衬的他面容高华又冷清。
他未看她一眼,好似是百忙中见她一面。
也许是的,他似乎向来如高悬的寒月,不食人间烟火,不理会身边的喜怒哀乐。
她指尖掀开帷帽白纱搭在帽檐上,驻足在原地,垂着眼眸,姿态卑微小心的开口:“我表哥入了北镇抚司,生死未知。”
“他在国子监课业出色,明年考成合格便能授官了,这回的事情是洵表哥的错,但情沈大人帮他一回。
季含漪说完,跪地俯首,又低声道:“玉佩今夜交还与沈大人,往后再不叨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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