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从默默无闻到开天辟地

这些年老师被划拨到臭老九行列，大前年还有个体育老师因为脾气不好得罪学生被剃头。

那叫周老师的看丁老四一脸苦大仇深的跑过来还吓了一跳。

丁老四老老实实的请教，人家就放了心，问：“家里头没给你安排出路？”

这话听得丁老四内心的泪水哗啦啦的流啊，沮丧的摇摇头。

人家就又问父母单位有没有挂靠的知青下乡点。

这两年下乡政策也有变化，父母的单位要是有挂靠的知青点，孩子可以往那个方向插队。

周老师给解释着：“比如咱们市里头的粮食局挂靠的是一个公社畜牧场，这样的大单位还会有带队干部，你家父母单位有没有？”

丁老四苦着脸还是摇头。

他不知道有没有，事到如今是不敢问啊。

周老师就犯了难，一件件给分析着。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本市学校因为那些事波及，一直都没有中考，只要期中考和期末考成绩合格就可以直接升本校的高中。

这年头学校很多，教学水平师资力量都差不多，如果那个学校教学水平低一点教育局就会调配师资去平衡。

所以除非是想早点参加工作，否则只要平时成绩不是很差期末考试能极格，再加上本人愿意，家里有钱供应都可以上高中。

高中毕业想上大学就进工厂，然后下乡当知青，工作表现好就可以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大学不但免费还发生活费，毕业后国家包分配，工资比一般人都高点。

说得直白点，城里孩子想上高中不难，想要出类拔萃跟文化课没什么大关系，有其他评判标准。

考核标准都是平等的，比如今年秋假，学校组织初中生支农的任务是挑大粪，能被评定为积极分子的标准是身上沾了屎，这证明人家不怕脏不怕脏，积极参与劳动。

可这两年修防空洞的时候，学工学农学兵的次次活动里面，这孩子在同届生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员，这样的学生还有很多很多。

丁老四明白了，他就属于学生团里头的路人甲乙丙丁，在校领导面前没半分存在感。

这会他走出汗了，可身上的的确良衬衣不透气，就这么湿漉漉的贴着前胸后背。

一阵秋风吹来，丁老四打了个激战，没反应过来时就打了个冲天大喷嚏，顺便带出了一口浓痰。

他有察觉，还左右看看吐到哪了，一扭头发现正中校长头上，痰好死不死的还流到眼镜上。

丁老四赶紧去叨一句对不住，真真不是故意的，结果没忍住又是一个喷嚏，喷得校长边上知青办的主任一脸唾沫星子。

校长和知青办主任倒是没见生气，还让学生大部队先走，他们就着山上农民引流浇菜的水渠洗洗。

走后边的学生和老师不明所以，还有老师打招呼问两领导是家里头昨天停水吗，要在半路上洗头。

丁老四心已经本来凉半截了，等到目的地清点人数好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学生一个不落都到齐了，但是校长和知青办的主任没跟上。

他们要去支农的地方得翻山。

山里头的路全是农民平日里踩踏出来的小路，好些没人烟的地方连本地人都不走。

两老乡折返往回找，一个多小时后才把蓬头垢面的两个校领导领回来，听说是迷了路在山里头被野猪追。

接下来小半天的劳动里，丁老四隐匿在学生堆里头，更加不敢多积极一分，生怕被校领导认出来，回头被发配去最艰苦的地区。

听说学校下乡最远的地方是去海南省农场割橡胶，动不动就能见两米的蛇，蟑螂不仅大，还会飞！

回城的时候，丁老四就跟霜打了的茄子，老老实实的朝家走。

入秋后天黑得快，他到家后就着围墙看到家里头有灯光就喊门。

前两声没人回应，倒是隔壁开了门。

田艳梅带着大丫站门槛边说：“江大妈领着姐弟三个去火车站，不在家，倒是没见着你两个哥哥跟着一块出门。”

丁老四就又再喊了几声，这回门开了。

就着月光，当弟弟的发现两个哥哥就跟被吸了精气似的萎靡不振，忙问怎么了？

丁老大和丁老三提不起力气解释。

昨天上吐下泻，头疼发烧了一天，今天就只吃了一顿饺子后睡到了现在，直到被喊门声吵醒。

兄弟两个都有点琢磨不透是睡着了还是饿昏了。

三兄弟在灶房里转悠了一圈没找着吃的就又进了屋，总算翻出来一包伊拉克蜜枣。

这玩意齁甜，吃起来还有细渣渣，而且还硬硬的，听说是公家拿好东西换回来的。

为啥换这个，老百姓也不清楚，反正这年头只要能吃，而且还沾点甜味的都是好东西。

不过这几年都说这玩意会传染肝炎，现在卖的渐渐少了。

家里头这些是放了好些时候的，主要是三毛二一斤买回来的，家里头舍不得丢又不敢吃，就一直放着。

这玩意也不顶饱啊，兄弟三就又绕到了灶房。

一墙之隔后的田艳梅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灶膛灰，继续刚才打断的思绪。

她在算账。

“猪肉定量一个月是一个人半斤，七毛八一斤，那就是三毛九”

“鸡蛋是每个月半斤，一个鸡蛋五分钱，半斤是五个鸡蛋，大概是两毛五”

“食用油是每人四两，八毛钱一斤的油，一个人一个月开销是三毛二。”

“米和面平均两毛钱，我一个月是27斤的定量，大丫14岁以前，每个月的粮食定量都是18斤，两张嘴一个月吃出去六块多钱。”

“接下来冬储菜也是一笔开支。”

“这个月房租和电费合起来统共是三块钱。”

这些每个月固定开支就已经要十块钱了，再把每个月的公交月票，牙膏肥皂，煤油，酱醋啥的，就是十几块钱。

牙膏可以用更便宜的牙粉。

酱油可以不用黄豆做的，改为用焦糖熬的那一种。

没有白醋用醋精也行，再往下还有拿草酸稀释当醋精用的。

田艳梅算来算去，哪怕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她当家属工一个月挣的24块钱，几乎都砸在解决温饱上了。

明年大丫要上学的，一学期的学杂费是一块五。

三分钱一根的铅笔总得置办上两根吧，五分钱的作业本一本肯定不够。

田艳梅叹了口气，心思难免又转到别念头上。

到底还是得有个男人当靠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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