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瓜瓜瓜瓜和呱呱呱呱
姐弟三刚好探头。
也不是凑巧，一大早那都不知道扒门缝边梗多少回脖子了。
“奶奶，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嗷嗷叫得最大声却还叫错的树枝引得院子里的人相继走出来。
庄国珍看到外孙和外孙女是跑着去迎江秀菊时撇了下嘴，心里酸溜溜的。
刚才她来时，姐弟三只是站门口，这亲疏远近一下就见了真章。
不过搁庄国珍心里头，外孙也确实没有孙子亲。
别的不说，百年之后她两腿一蹬的时候，孙子会立刻回家披麻戴孝，外孙不一定非得回。
清明节到的时候，只听说外孙给爷爷奶奶上坟，很少听外孙给外婆外公上坟的。
反正一件件的都是差别。
庄国珍稳了稳心神。
刚才有个老太婆送来几斤米还有几斤白薯，说是碰到了江秀菊后帮忙搭把手。
可她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指定是上哪里躲着不敢出现。
庄国珍自诩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稳稳当当的等到现在，不还是把人逼出来了么。
她给了女儿一个‘等会别管’的眼神。
黄喜芬不吭气，既是对亲妈毫无愧疚，以及今天自作主张的抗议，也是对等会冲突的忧心。
她一进门就看到亲妈坐婆家院子里，天知道她心漏掉了多少拍。
得亏自家那口子一早上说要去街道办事处，再去一趟单位不能搁家里头待着，不然黄喜芬都怕私房钱的事兜不住。
“妈”黄喜芬看着走近的江秀菊，小心翼翼的开口，“荣光说单位有事，一早出去了。”
江秀菊假模假样的‘呦"了下，“亲家母怎么来了？”
庄国珍挤到前头来，也红着眼睛抹着眼角说：“你可算回来了，就因为俩孩子的事，我昨晚上一晚没合眼，现在又等了大半天了。”
她也不等江秀菊的反应，而是看向了黄喜芬，“横竖一句话，别让父母再为你们操心，我这条命给你都成。”
“脸真大。”江秀菊嗤笑一声，算是开了场。
这么说就过分了，庄国珍跟江秀菊对峙，“当妈的谁不是无条件对儿女好，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儿子是为了传递香火，喜芬在我心里重要得多。”
江秀菊炮语连珠的撂话：
“尽给不值钱的，你怎么不真金白银的补贴你闺女啊？”
“你这无条件，是没有经济条件的支持吧，光嘴皮子说有什么用，你给实际支持了没有。”
“我给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实际，是你给钱，让你闺女上房管局找房去，是你腾个地，让你闺女能有个过渡的地方呆。”
庄国珍老烦了，那三个都能帮衬得上，她能漏掉女儿吗，肯定是暂时没条件。
她急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想着把一家子往外赶，你怎么不把房子给他们，怎么不把钱也给他们！”
江秀菊忽然拍桌子。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庄国珍都以为是要开打了，结果定眼一看，桌子上放着25块钱。
江秀菊火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庄国珍，刚要开口就低头看拉她衣角的金枝。
“奶奶，喝水”金枝把茶缸子往前递了递。
江秀菊神色一缓，接过茶缸子吨吨吨的喝了好几口，一抹嘴问：“爆米花的来了没有？”
瞧见金枝摇头，她就让姐弟三个到巷子外看看。
这年头的人倒还是守信用的，不至于撂担子，就怕巷子不起眼，人家又不熟悉这一片地走岔了。
姐弟三个手拉手出门时刚好碰见好些人从陈老太家里走出来。
这都是早上那一波。
能围观的都是今儿不用上班的，能等得起。
大家先是左等右等等不来江秀菊，又刚好碰见冯丽娟心急火燎的过来找婆婆，说是黑妞被螃蟹夹了手指。
小孩吃痛的时候下意识把蟹钳给咬碎了，结果被另外一只蟹钳夹了嘴，现在都出血了！
这大小也算是个事，众人呼啦啦的先去一趟陈老太家。
而且冯丽娟偷偷在后院养着十几只鸡，平日里这一家子几乎不让人上家里头串门，保不齐今儿还能去开开眼。
两家隔得也很近，当老丁家又有动静后，大家又呼啦啦的跑回来。
最前头的刚好听见关键内容，压低了声音和后头的说：“江大妈说两家一起出钱帮衬小两口一家。”
要是搁平时，围观群众至少有一半得替黄喜芬娘家叫不平。
结婚过日子，男方家除非实在是穷得响叮当，否则出房子天经地义。
大家虽然做不了江秀菊的主，但倒是要落几句做得太绝情的评价。
但刚才庄国珍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和江秀菊做的事反着来的，那恨不得为子女掏心掏肺的做派却也赢得了不少共鸣。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这说的和做的要是不配套可就开天窗啦。
后头的就得追问前头的：
“跟吗？跟了吗？跟了多少？”
前头的高声喊：“别挤，别挤”，边梗着脖子看。
毕竟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跑人家家里头，站桌边瞧吧。
眼神比较好的，有估摸三十多块钱，也有估摸着四十多块钱的，还有的叨叨没那么多！
钱多钱少也是个事！
他们这种平房，上房管局盘下来一个月也就是三四块钱封顶了，江老太要是出几十块钱，其实也真够意思了。
好些人家平日里都说子女是心是肝，但提到帮衬就改口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既然没个准数，大家就蛄蛹的往前挤，想自己看清楚。
有个孕妇还捂着肚子哭了。
边上的以为把人家挤到了，吓得赶紧后退。
从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老婆子，哭着骂孕妇，
“都要生了还瞎跑什么，吓死人了，我就回去拿个尿戒子，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咱家离这两条街呢，怎么跑来这了。”
孕妇估摸宫缩，捂着肚子疼得直吸气，说：“妈，吵架了。”
那老婆子一秒收了眼泪，也不催着赶紧走了，扶着儿媳妇张望着看热闹，身子一个劲的往前倾，再追问边上的发生啥事了，来点前情概要，怕这瓜吃不明白。
群众话密，七嘴八舌也只是眨巴眼的功夫，有沉不住性子的就喊话，“那老同志，您倒是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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