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界限（二）
他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有些迷蒙的神经清晰起来。
鲜血顺着顾承昊洁白修长的手指滴在地上，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知道错了吗？”顾翰墨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面，他费力的抬眼，嘴角竟然浮现了一丝笑意，“我没有错。”
“你要打便继续，正好我死了也正合你们的心意。”
说话之间，他眉头紧皱，暗黑色的血从嘴巴里面涌出。
“好，这可是你说的！”顾翰墨一向最看重自己的面子，现在这么一来更是生气，手下的力道便也毫不留情。
血色朦胧之间，顾承昊的眼神有些涣散。
他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这么跪在地上，一脸的倔强。
当顾翰墨抛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道歉，更没有服软，直到受不了晕倒，酷刑才会结束。
他牵强的扯动了嘴角，喉咙之间腥甜翻滚着，下一秒，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头顶的吊灯闪着明亮的光，却照不明他心底深处的那一丝黑暗。
失去意识之前，他猛然想到了答应过他的言初要回家，现在看来，是要食言了。
“等我。”顾承昊喃喃开口，破碎的音节落地，合上了眼睛。
顾翰墨看着他这个样子，用脚在他的腹部踢了踢，“你给我起来，少在这里跟我装！”
“差不多得了吧。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死。”
顾晗睿磕了磕手里的烟灰，目光直直的盯着顾翰墨，“要是今天我是你的私生子，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
“可惜，你命好。”顾翰墨把沾满鲜血的鞭子扔在地上，坐在一旁休息。
顾晗睿嗤笑了一声，“也是，我本来就不是。”
他们自顾自的做着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有去管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顾承昊。
直到夜深人静，丁伯才将他送到了医院。
顾承昊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漆黑，没有尽头。
他独自一个人面对着安静的世界，满是惶恐。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有些愣怔，鼻腔里面的消毒水味儿提醒着他不是在做梦。
丁伯推门进来，看见他醒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少爷，你可算是醒了，整整一个星期，你吓死我了！”
“一个星期？”顾承昊虚弱的重复了一遍，接着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我要回去。”
“你去哪啊！”丁伯有些焦急的把他按了回去，“你现在才刚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可不能乱动。”
他摇头，“我答应过的我要回去，不能让她等太久。”
这一个星期，沈言初找不到他，肯定会很着急。
丁伯闻言叹了口气，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少爷，不是我多嘴，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气简直跟老爷一模一样！”
“一个比一个倔，你要是服个软，也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
他的目光落在顾承昊满身的纱布上面，微微有些不忍的别开眼睛，自顾自的又道，“也是，要是学会服软，也就不是顾承昊了。”
自始至终，顾承昊没有说过一句话，眉头拧在一起，盯着天花板入神。
“少爷，你刚才说的人是少夫人吧。”丁伯继续说道。
这句话终于让顾承昊有了反应，他转头看着丁伯，“是。”
“看得出来你对少夫人很在意，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你为了顺从老爷装出来的，可是现在我倒是看明白了，你是真的用心了。”
闻言，顾承昊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了沈言初的样子，唇边泛起一阵浅笑，“她很特别，跟我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哪怕知道了她不是沈曼青之后，他的满心满眼也只能有她一个人了。
丁伯沉默了良久，而后开口，“少爷，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我还是要说。”
“这么多年的情况我也都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少夫人，就尽量离她远一点吧，不然，她真的会活的很艰难，甚至有生命危险。”
这些话传到了顾承昊的耳朵里，他有些困倦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丁伯长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外面的夜色撩人，沈言初站在窗口，看着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灭，眸子里面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顾承昊了，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这样的情况跟她刚嫁给他的时候很像，十天半个月基本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那天沈曼青说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结成了疙瘩，日益壮大，压得她喘不过气。
沈言初顺势在身后的软椅上面坐下，垂下眼睑看着脚尖发呆。
这些日子里，她有空就去看看姨妈，而后就是一个人呆在别墅里面，基本上很少跟人交流。
可是……
她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很小，“我好想你。”
沈言初抑制住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拿过了一旁的手机，上面拨出去的电话都没有被接通。
她想再试一次。
出其意料的是，这次却意外地通了。
一阵忙音过后，传来了顾承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言初。”
“是……是我。”沈言初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差点就哽咽起来，眼泪溢满了整个眸子。
顾承昊没有说话，听着她低低的抽噎着。
她的情绪过了很久才平复了下来，声线还有些颤抖，“你，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出差了，忙起来就忘了。”
顾承昊的语气有些冰冷，让她的心里一颤，脑海里面又回响起了沈曼青的话。
沈言初的眸子暗了暗，握紧了手指，“承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要骗我！”
“好。”
得到顾承昊的肯定之后，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邱哲能回来，是不是因为……因为你拿我和顾晗睿交换？”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沈言初的心就在嗓子眼里提着，忐忑不已。
顾承昊抿了抿唇，想起了丁伯嘱咐的话，薄唇轻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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