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天工流首现
寸劲,听杆!
四个字,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场馆内轰然引爆。
普通观众还在为那神乎其技的一杆而震撼,但内行们,尤其是那些坐在前排的各路球手和名宿,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玩味,变成了惊骇,再从惊骇,化为了浓浓的难以置信。
“听杆?我没听错吧?柳青说的是‘听杆’?”
“那不是传说中,只存在于古杆谱里的至高境界吗?通过敲击库边,感知石板密度和台呢纤维的细微差别,从而预判出母球最精妙的反弹路线?”
“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才多大?他怎么会这种失传的东西!”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林啸天和林少的心上。他们不懂什么叫“听杆”,但他们看得懂在场所有专业人士的表情。那是一种见到鬼,甚至见到神的表情。
VIP包厢内,气氛凝固如冰。
林啸天死死盯着下方那个从容不迫的身影,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原以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万无一失的猎杀,却没想到,猎物亮出的獠牙,比猎人还要锋利。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少的嗓音有些干涩。
屏幕上柳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张总是挂着媚笑的脸,此刻一片惨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那涂着蔻丹的兰花指,正微微颤抖着。
“寸劲……听杆……”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惊恐与嫉妒,“以寸劲发力,将力道精准地渗透进母球核心,让母球在特定时刻产生二次变速和跳跃。再配合‘听杆’,感知整个球台的状态……这是古家‘天工流’的不传之秘!几百年来,只听说过,没人见过!他……他怎么可能会!”
柳青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诡道流”的技巧,讲究的是利用视觉误差和对手的心理盲区,说白了,是术,是阴谋。而对方使出的,却是堂堂正正,返璞归真,直指球道本源的“理”!
这是境界上的碾压!
此时,全场的焦点,江澈,却仿佛置身事外。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指尖的摩挲,感受着那根老球杆上传来的、只有他能感知的温热。
【小子,看到了吗?】
脑海里,杆神那沧桑中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
【这叫‘听劲’,是‘天工流’的基础。当年老夫的主人,一杆听遍天下九州石,闭着眼都能一杆清台。你这算什么?顶多算是听了个响儿。】
江澈的嘴角微微抽动。这老家伙,夸人都带着一股子损劲。
【不过,也算你小子有点底子。】杆神话锋一转,【你爷爷教你的那点粗浅内家功夫,总算没白练,勉强能让你把‘寸劲’打出来。否则,光凭老夫指点,你这小身板,第一下就得把自己的手腕给震碎了。】
江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自己从小练习的无名吐纳法,竟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场。难怪刚才那一推,感觉全身的力量都顺着脊椎,拧成一股绳,从杆头送了出去。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全场,直视裁判席上脸色煞白的柳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柳大师,第一题,算我过了吧?”
“还有四道题,别太难为自己。要是想不出来,我可以给你点时间。”
这番话,听在观众耳中,是自信。但听在柳青耳中,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堂堂“诡道流”的传人,省内排名前十的职业高手,竟然被一个乡下来的野路子教做人?
一股邪火从柳青心底窜起,瞬间烧掉了他的理智和惊恐。他猛地一拍桌子,尖声道:“你少得意!不过是运气好,蒙对了一招古法罢了!旁门左道,也敢在此叫嚣?”
他双眼赤红,指着工作人员,厉声喝道:“摆第二题!快!”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迅速按照柳青的指示,摆出了第二道难题。
当新的球局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刚刚才喧闹起来的场馆,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题是“无解”,那这第二题,简直就是“反物理”!
母球被死死地锁在底库的角落,前方是三颗呈品字形排列的障碍球,将所有出球线路全部封死。而目标球,则是在遥远对角线的袋口。
两者之间,隔着整张球台,以及另外数颗散落的彩球。
“这……这比上一题还离谱!”
“母球动都动不了,怎么打?杆都伸不进去啊!”
“柳青这是恼羞成怒,彻底不讲道理了!这根本不是考验,这是刁难!”
王建国在观众席上急得猛地站了起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台球技术的范畴!
VIP包厢里,林少看到这个球局,脸上重新露出了狰狞的快意。“爸,柳大师这招狠!我看他这次怎么解!除非他能让球杆拐弯!”
柳青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江澈,像一头嗜血的毒蛇。他就是要用这种绝对的、不讲理的死局,把江澈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和光环,彻底碾碎!
他就不信,失传的古法,你还能一招接一招地用出来?
然而,江澈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着那个堪称“囚笼”的球局,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凝重,反而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的,竟然是一种……失望。
是的,就是失望。
仿佛在看一个幼稚园小朋友出的数学题。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绕场“听杆”,只是走到了那个角落,俯下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他要如何创造奇迹。
可江澈并没有将杆头对准母球。
他将球杆,倒了过来。
用更粗的杆尾,对准了母球后方的库边。
“他要干什么?”
“用杆屁股……捅库边?”
“疯了!他彻底疯了!”
就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江澈的眼神,陡然一凝。
他握着杆尾的手,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手腕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猛然一抖!
“咚!”
一声闷响。
不是击球的清脆,而是重物撞击石板的沉闷声响。
他用杆尾,狠狠地,却又极有分寸地,砸了一下身后的库边!
下一秒,让全场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画面,发生了。
静止在角落里的母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下方托起,竟原地,垂直地,向上弹跳了起来!
跳得不高,只有几厘米。
但就是这几厘米,让它精准地越过了那三颗品字形的障碍球,落在了外侧的空地上。
还没完!
落地的母球,带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强烈下旋,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在台呢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绕过了中场那几颗散落的彩球,一路奔袭,冲向了远方的对角线!
最终,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它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轻轻地,撞在了目标球上。
“啪。”
目标球,应声入袋。
整个过程,从闷响到落袋,不过三秒。
全场,死寂。
柳青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认得这一招。
如果说“寸劲听杆”是传说,那这一招,就是神话。
隔山打牛,震球传劲!
这……这是,是宗师才能触碰的领域!
柳青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看着江澈那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心中的防线,开始崩溃了。
他设计的五道题,一个比一个难,一个比一个阴险。
那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杰作。
可现在,这些杰作,在对方面前,却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不……不用了……”
柳青的声音,沙哑而又干涩。
“资格认证……你通过了。”
他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般的“处刑”。
然而,江澈却摇了摇头。
“不。”
“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
他用球杆,轻轻敲了敲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不是准备了五道题吗?”
“继续。”
“今天,你要么把五道题摆完。”
他顿了顿,抬起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么,我来给你出题。”
“我的规则,你来玩。”
嚣张!
狂妄!
霸道!
这一刻,江澈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让整个场馆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他不是来接受考验的。
他是来,制定规则的!
柳青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羞辱!
这是当着全省观众的面,对他,对整个“诡道流”,最彻底的羞辱!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澈,尖声叫道:“你……你别太嚣张了!这里是省际联赛!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哦?”江澈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不继续了?”
“好啊。”
他将球杆往肩上一扛,转身,就朝着一张空着的比赛台走去。
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既然你的题出完了,那就换我来。”
“柳青,你不是号称‘千面郎君’,诡道流第一天才吗?”
“敢不敢,跟我打一局?”
“就赌你‘诡道流’的招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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