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臭名远扬
就在那男子眼中闪过得意，以为林知夏终于屈服时，她接下来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她猛地弯腰，双手抓住那筐塞过来的萝卜边缘，腰腹发力，竟将整个竹筐狠狠举过头顶！
“你……”男子惊愕出声。
下一秒，林知夏双臂奋力一抡！
“哐当——哗啦——！”
竹筐被她狠狠砸在男子摊位前的地上，力道之大，筐体几乎散架。
里面的萝卜滚了一地，沾满尘土，有几个更是直接摔裂开来，汁水混着泥污流淌。
整个集市骤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目光，包括那些原本事不关己的摊贩，都震惊地看了过来。
苏慧娘也被林知夏的动作吓住，但还是上前几步护住林知夏。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暴怒，面皮涨成猪肝色。
“你个小贱人！敢砸我的萝卜？赔！你今天不赔一百文别想走！”
他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林知夏不退反进，往前一步，目光如冰锥般钉在男子脸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赔？好啊！你先赔我娘受的惊吓，赔我们母女被你强塞萝卜、污蔑碰坏的时间！一筐烂青萝卜，值五文都是老天开眼，你开口就是五十文？这跟拦路抢劫的山匪有何区别？”
她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小摊贩，语气陡然带上一种尖锐的讽刺和洞悉。
“春县？好一个春县！我今日算是真开眼了！都说春县是商路要冲，靠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吃饭穿衣，县太爷年年考绩，怕也少不了这商旅辐辏，市面繁荣的功劳吧？”
她刻意提高了县太爷和考绩几个字。
“可原来这繁荣，竟然是放任你这种恶徒，在光天化日之下，专挑我们这些外地来的过路人下手？强买强卖，坐地起价，敲骨吸髓？”
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质问，直指核心。
“今日讹我母女五十文，明日讹张三李四几百文！消息传出去，谁还敢走春县这条道？谁还敢在春县落脚吃饭、买卖货物？”
“你们春县人，是靠过路的外人赚钱发展的！不是靠把外人当肥羊宰了，一锤子买卖做绝的！”
她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像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没有我们这些来来往往的外人，你们这些摊位卖给谁？春县的税从哪里收？县太爷的政绩簿上，商税丰盈这几个字，怕不是要变成路断人稀！”
林知夏掷地有声的话落下，周围彻底安静了，那些原本看戏或者戏谑的眼神也都变了。
卖木姜子的老妪第一个颤巍巍地开口：“姑娘……你说得在理啊！王二赖子，你……你太过分了！人家姑娘都没碰你萝卜，是你硬塞的！你咋不去抢钱庄？”
她显然是积怨已久，声音带着愤怒。
王二赖子本就是这条街的混子，从前招猫逗狗游手好闲，根本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
偶然得知了讹人的法子，尝到几次甜头之后才越发嚣张。
周围的小摊贩也没少被他骚扰。
一个卖鸡蛋的妇人小声附和：“就是就是！太不像话了！”
“这传出去，谁还敢来咱春县赶集？生意还做不做了？”另一个卖杂货的汉子皱着眉不满地嘀咕。
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当一个人影响到所有人的利益时，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谴责。
先前男子的无赖行径被林知夏赤裸裸地揭开，更被她巧妙地拔高到了影响整个春县生计和县官政绩的高度。
周围的摊贩们终于意识到，放任王二赖子这种行为，最终损害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客源减少，名声败坏，县里若真追究起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王二赖子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嚣张的气焰被林知夏那筐砸在地上的萝卜和她字字诛心的话语彻底打蔫了。
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听着那些越来越清晰的指责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恐慌。
他再横，也不敢犯众怒，更不敢担上“破坏春县营商，影响县太爷考绩”这么大的帽子啊！
“你……你胡说八道！”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声音却明显虚了，眼神闪烁不敢看周围。
“算……算老子倒霉！碰上两个丧门星！滚！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他一边骂骂咧咧给自己找台阶下，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那些摔烂的萝卜，再不敢提半个“赔”字。
林知夏冷冷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那股郁气才稍稍平复。
但今日这么一闹，路过的不少人也看见了，到底还是对春县有了不好的影响。
甚至这些过路人多是商队和押送货物的镖师，走南闯北，一旦从他们口中传出春县的名声不好，那才是真的臭名远扬！
王二赖子在众人谴责的眼神中，抱着萝卜落荒而逃。
而看戏的人也渐渐散了，人群中一个小厮跑向集市口被迫停下的马车。
小厮靠近马车车壁小声禀报：“夫人，前面的人散了，路通了。”
“往前走吧。”
坐在马车里的陈瑶面带不虞，马车经过林知夏身边时，她撩开车帘，看清林知夏母女的样貌。
但在看向她们的穿着时，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粗笨的乡下人，居然还敢败坏春县的名声，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今日父亲从京城来，她赶着回府，定然不会饶过这对母女！
林知夏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回头却只看见一辆驶离的马车，就也没在意，转头蹲下问起价格。
“阿婆，你的木姜子怎么卖？”
“姑娘，木姜子不值钱，这一筐你给我三文钱就成！”卖木姜子的阿婆说完，连忙补了一句：“我肯定没有喊高价格！”
“阿婆，我知道。”林知夏爽快付了钱，带着一大筐木姜子往船上走。
等林知夏她们回去，船也卸完货，继续开往京城。
而此时的陈府，正门大开，林世安亲自等在门前，看见马车停下，脸上立刻堆满笑意。
“夫人回来了，路上可觉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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